回到王府,鳳康邀了沈長浩在花廳小酌。酒過三杯,洗墨便匆匆地跑來稟報,“王爺,秦知府差人送信來了。”
鳳康眉目一動,故作漫不經心地問:“說什麼了?”
“秦知府說他親自審問過了,王爺移送過去的婦人是徐記麵館的女掌櫃,名叫王繡花,是倉原縣下河村人氏。去年初嫁到了清陽府徐家,至今沒有生育……”
“亂七八糟的就免了,揀重要的說。”鳳康打對王繡花的事情沒興趣,他只想知道那個悍婦為什麼要找葉知秋的麻煩。
被他打斷了一下,洗墨有點兒不知道從何說起了,乾脆把秦兆安送來的供狀遞給他,“我也不知道哪些重要,王爺你還是自己看吧!”
“我來瞧瞧。”沈長浩從中劫了,用手捻了捻,洋洋灑灑寫了足足*張紙。一目十行了瀏覽了兩三頁,速度突然慢了下來。再看兩三頁,便津津有味了,繼而眉飛色舞,時不時還笑上那麼一兩聲。
鳳康被他撩撥得心裡癢癢,斜目瞟過來,“供狀有什麼好笑?”
沈長浩樂不可支地道:“平常的供狀的確不好笑,這一份卻有趣得緊。這個叫王繡花的婦人好生健談,竟把和那位大嫂起衝突的事情說得如此詳細,連誰講過什麼話,誰做了什麼舉動,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也真虧書吏能一字不落地記下來,看這個可比看王爺那些之乎者也的書有意思得多!”
洗墨聽了送信人的口述,就沒有仔細看供狀。聽他這麼一說,也來了興致,“真那麼好笑嗎?沈公子,讓我也看看。”
從沈長浩手中接過供狀,看到後面幾頁,也忍俊不禁,哧哧地笑個不停。
鳳康對那兩人嗤之以鼻,“婦人吵嘴這樣無聊的事情,也值得你們這般熱衷?”
沈長浩笑眯眯地接話,“兩人婦人對罵當然無趣,當街痛摑悍婦,還讓別人給她做見證,王爺不覺得很那位大嫂很有性格嗎?”
被他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心裡面反而更癢了。偏偏洗墨將“一切以主子為先”的規矩忘得乾乾淨淨,沒有把供狀呈上來的意思。剛剛嘲笑了別人,又不好強要。
“也只有你能把粗蠻曲解成性格。”鳳康冷哼一聲,端起酒杯不無忿忿地灌下去。
沈長浩將好友的神情看在眼裡,突然發覺自己真的很無聊。明擺著的事情,何必要反覆試探,反覆誘導?他的本意是阻止,現在看來卻適得其反,無意之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捏了捏手中的酒杯,“洗墨,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王爺說。”
洗墨正看得起勁,突然被下了逐客令,有些不情願,“沈公子,你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面……”
“出去。”沈長浩加重語氣,臉上的笑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收斂乾淨了。
他認真起來的樣子有時候比王爺還要可怕,洗墨不敢再多話,將供狀放在桌上,默默地退了出去。
鳳康也覺出他的態度奇怪,眼帶審視地望過來,“瀚之,你怎麼了?”
沈長浩將擎在半空的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拿起酒壺,不緊不慢地倒酒,“王爺,你喜歡上那位大嫂了吧?”
鳳康將剛剛喝到嘴裡的一口酒悉數噴了出來,嘴邊酒水滴答,滿面愕然,“你……你說什麼?”
沈長浩不跟他對視,將酒杯舉到眼前,左左右右地轉動著,“我五歲與你相識,從啟蒙到封王分府,已經十幾年了。毫不誇張地說,我是這世上最瞭解你的人,甚至比你更瞭解你。”
鳳康擦掉唇邊的酒漬,目色沉沉,又帶些驚惱看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長浩姿勢不改,眼神專注地把玩著酒杯,“除了路上那位,你好像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哪個女人吧?即便那位當初易人而嫁,你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喜怒無常,暴躁不安。可見你對那位大嫂是動了心的,只是你還沒有察覺到。不,你已經察覺到了,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字字句句猶如重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鳳康那顆昏沉了許久的腦袋上。他,鳳康,堂堂的九皇子,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兒子之一。只要他想,京城乃至整個華楚國的名門閨秀,才女佳人,任他挑選。這樣的他,居然喜歡那個女人?這怎麼可能?!
他又不是沈長浩,葷素不忌,看見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人就邁不動腿。怎麼會對一個有丈夫有孩子的村婦動心?他的眼光有那麼低嗎?不可能,肯定是哪裡搞錯了,讓他把別的什麼感情當成了心動。
是了,她本來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人倔,脾氣又惡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