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不想幹?”結婚第10天的夜裡,在錶針指向12點的時候,她把我從幻想的世界中叫了回來。
“幹什麼?”我明知故問。我現在更願意和我的筆較勁,因為我寫字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噴湧的文思。
“你說幹什麼?”她掀開被窩,一絲不掛地跳下床來,把我手裡的筆奪過來,使勁扔到桌子上。
“我說你文明一點好不好?”筆對作家來說就是武器,我不能看著自己的武器被蹂躪而無動於衷。
“今天都第幾天了?我可告訴你,你要再不幹,我又該倒黴了。”
“倒黴就倒黴,我早就倒黴了。”
“你別跟我較勁好不好?人家的男人都憐香惜玉的,誰像你,跟木頭一樣。”
“我是木頭,你是什麼?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結婚都10天了,還什麼事都沒幹,你說這叫什麼事?”
“我不是怕懷孕嗎?今天你可以幹了,你卻裝蒜。”
“你想什麼時候幹就什麼時候幹?幹這事需要情調,沒有情調還不跟牲口一樣?”
“牲口就牲口,你要不想幹就算了。”林姝說完就上床睡覺了。
我重新拿起筆,但沒思路了,腦袋裡像塞進了一團亂麻。我只好放下筆,脫衣睡覺了。林姝並沒有睡,她等我躺下後,對我發動了突然襲擊。在一般情況下,女人無法抗拒男人的襲擊,在特殊情況下,比如是夫妻關係,男人就很難抵抗女人的襲擊了。我的生物能量在她的攻擊下很快就得以釋放了,但我沒有歡愉,甚至快感也沒有,我最突出的感覺是,我被強姦了。
父母對林姝的不滿日益強烈。除了不能馬上抱上孫子之外,林姝的懶惰和對他們的不尊重,是引起他們不滿的主要原因。
林姝出身於勞動人民家庭,以她的背景和婚前的表現,我設計的婚後生活是男主外女主內。所謂主外,就是我拿出全部精力在工作和事業兩條線上發展,爭取若干年後我不僅在工作崗位上能混出個樣子,在我所追求的文學事業上也能取得越來越大的成就。所謂主內,就是林姝除了在學校打字之外,還應該把家務活兒全包下來,一是減輕我母親的負擔,二是為我創造一個良好的生活和創作環境。
林姝進了陳家門之後,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原來勤快能幹的林姝,隨著婚後生活的開始,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以非常自覺主動的態度積極躲避家務勞動。因為我和父母住在一起,飯在一起吃,所以做飯和刷碗是必不可少的家務勞動。母親退休在家,在我們回來時已把飯菜做好,我們吃現成的。除了休息日需要林姝動手外,平常的日子林姝沒進家門就能聞到飯菜的香味了。
母親操勞一生,把大半輩子的心血放在了孩子們身上。從20歲走上講臺到55歲離開校門,她教過的學生有上千人。母親還沒退休的時候頭髮就被粉筆末染白的。她本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她父親是個開明的鄉紳,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她父親送她進了學堂,而且一直讀到高中。她和父親就是在上高中時認識的,倆人在一個舞臺上演文明戲,戲演完了,倆人也成了戀人。那時母親才十七八歲,父親也不過比她大1歲。後來就解放了,倆人一起留在了北京,成了同一所小學的教員。母親燒得一手好菜,同樣的原料和佐料,經她的手燒出來味道就是不一樣,這可以從各家廚房飄出的香味分辨出來。母親天天從廚房進進出出,容貌也在一天天變化。人變老了,自然應該多注意休息。我勸她不要再下廚房了,晚飯等林姝回來再做。母親說,你們都忙,她閒著沒事,再說你父親習慣吃她做的飯,別人做的吃不順口。
在母親的堅持下,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刷碗的活兒攬下來轉包給林姝。不料林姝並不買帳。她先是勉強刷了幾天,接著改為將碗筷收拾到廚房併到此為止,後來索性吃完飯撂下筷子就走,自己躲在房間裡看電視上的動畫片。開始我還遷就她,她不幹就我來幹,但眼看著成了習慣,我覺得有必要和她談談什麼是婦道了。
“在這個家你不覺得應該乾點什麼嗎?”這天晚上,在父母出去遛彎後,我用商量的口氣說。父母吃過飯後一般都要到什剎海岸邊走一走,這是他們多年養成的健身習慣。
“幹什麼?”林姝躺在床上,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比如刷碗掃地。”
“憑什麼我來幹?”
“憑你是我老婆。”
“是你老婆就該當奴隸?”
“不就是乾點兒家務活兒嗎,這跟當奴隸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