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關係了。你們吃完飯一抹嘴就走了,刷碗掃地的事都是我的,我成什麼了?成了家庭奴隸。”
“你總不能讓我母親幹吧?她已經給我們做飯了,吃完飯再收拾桌子,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她反正也沒事,多幹點兒家務活兒還鍛鍊身子骨呢。”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她是我媽,操勞了大半輩子,就不能讓她多休息會兒,幹自己喜歡乾的事?”
“我沒說非要她幹,我看你不幹得挺好嗎?”
“我幹活還要你幹嗎?”
“哦,在你心裡我嫁過來就是給你家刷碗掃地來了?你想得美!姑奶奶我是享福來了。”
“結婚前不是說好了,你要全力支援我的事業。現在你連碗都不肯刷,還談什麼支援?”
“我是支援你,讓你刷碗掃地就是對你的支援。你是幹腦力勞動的,一天到晚用腦子我怕你累壞了。刷碗掃地是體力勞動,適當參加體力勞動對你有好處。你說對你是不是一種支援?再說了,你也得心疼我呀,我在學校打了一天字,累得腰痠腿疼的,吃了飯想休息會兒你都看不順眼,我算你什麼老婆?”
“你簡直是胡攪蠻纏。”
“後悔了吧?告訴你,晚了!”
“有什麼可晚的,過不下去就離婚。”
“離婚?你想得美!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了,我能輕易放你走?你腦子進水了,我沒有。我不會離開你的,你最好別有這個念頭。”
“我真不明白,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彆著急,咱們還有幾十年的日子要過,你慢慢就會全明白的。”
“你簡直就是個潑婦!”
“潑婦也是你老婆。”
我被憤怒衝昏了頭,抓起枕頭就砸了過去。枕頭砸在林姝的頭上,林姝像被點燃的二踢腳從床上蹦了起來:“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她的手直奔我的臉上抓來。她的指甲修成了寶塔型,要是抓在我的臉上,肯定會留下深深的血痕。在她的手伸過來時,我的手如鐵鉗一般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改變了進攻策略,張嘴咬住了我的左胳膊。她咬得很深,一陣鑽心的疼痛如閃電般襲來,我第一個衝動的是想掄圓了巴掌把她打入地獄。但這樣事態會迅速擴大,已經對我的婚姻不滿的父母,會因此而傷心的。我抑制住我的衝動,盯著她的臉看她咬。血終於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滴落到地上,像一朵被崩碎的紅花兒四散開來。
“還不撒嘴,想把肉咬下來?”我冷冷地問。
林姝鬆開嘴,跑到外屋,把桌子上的碗全胡擼到地上,怒氣衝衝地說:“不就是刷碗嗎?我把它們全摔了,我看你還讓我刷不刷!”
我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女人,也無法理解自己當初的選擇。這個歇斯底里的女人竟是我自己選中要陪伴終生的人。我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這是我應得的報應。等她發洩完了,我拿起拖把。
說起林姝對我父母的不尊重,最突出的表現是,她不肯開口叫“爸”“媽”,婚前她還一口一聲“伯父”“伯母”,婚後就變成了點頭微笑,背地裡說到我父母時,她就一口一個“你爸”“你媽”。有時我真想罵她一頓:“你媽的,你是石頭子裡蹦出來的,還是牲口變的,叫聲‘爸’‘媽’會死人?”我終究沒罵,並不是文化人的身份限制了我的語言表達能力,而是林姝的古怪性格規範了我的語言表達方式。我如果真罵了,她至少會反饋回10倍的語言垃圾,最終會形成炮火連天的強大攻勢,迫使我束手就擒。
我企圖用榜樣的力量來感染她。在我偶爾去拜訪她的父母時,當著她的面,我會以極其自然的表情,用比平常洪亮許多的音量,來和我的岳父岳母打招呼。老人的反應是惶恐不安的,似乎他們受之有愧,勉強能用微笑來作答。林姝向我提出抗議,說對她有意見,沒必要用這種惡作劇方式來驚嚇她的父母。我覺得用恰當的稱謂來稱呼老人,是對老人的起碼尊重,和惡作劇沒有絲毫聯絡。她說我也不豎起耳朵聽聽,她的兄弟和嫂子弟媳,誰像我這樣?她這一提醒我才發現,在這個家庭裡,彼此間見面說話,是可以省略主語的,無論是小對大還是大對小,一律可以不使用稱謂,想說什麼就直接說,簡單明瞭,誰也不覺得奇怪。可對我來說,面對長自己幾十歲的人,不叫點兒什麼很難開口,所以在林姝家我基本處於沉默狀態。後來我索性帶本閒書去,去她家只當是換個地方讀書。她家沒有讀書人,兩位老人對讀書人有一種神秘感,以為我離不開書。實際上,我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