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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賣關子!”仇士良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
魚弘志順勢站起身,向前邁了兩步,轉過身,有模有樣地向仇士良叩拜下去。同時清了清嗓子,口中唸唸有詞:“右神策軍中尉魚弘志拜見楚國公。”
仇士良楞了半晌,才愣愣地點點頭,配合著魚弘志的表演,道:“魚中尉請起。”
“聖人真的要封我為楚國公?”魚弘志坐回原位,仇士良還猶似在夢裡。
國公可是九等爵列第三的從一品爵位,食邑三千戶。這樣的話,就算以後自己沒了兵權,也好歹有個爵位可以顯擺。就連玄宗時的大宦官高力士和那剛死沒幾年的王守澄也未曾被封賞爵位,自己比起他們來算什麼呢,反倒還獲此殊榮。有頭有臉,一輩子吃穿不愁,還給祖宗張了臉。想到此,仇士良不禁笑出了聲。
魚弘志笑道:“我說你是多心了吧。聖人感恩戴德,也欲封我魚中尉為韓國公。”說罷,喜不自勝地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胸脯。他不再是以前那個被人隨意欺凌辱罵的小寺人了。
“好,好!”仇士良拍案而起,“你我兄弟二人將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哈哈!”之前的顧慮一消而散,換之的是內心一波波的喜悅。
李瀍果真把王萱揹回了寢宮,手臂都麻了。一看那人還睡得正香,不忍叫醒。轉身出了殿外,吩咐阿鹿:“派人去把咸寧殿收拾乾淨,在池塘裡養些魚,再引入活水。”
阿鹿領了命令走出幾步遠,又被叫了回來:“亭臺樓閣需要全部翻新,帷帳被褥一併選最好的。若還有朕沒兼顧到的地方,你一併拿主意,可做得來?”
“回陛下,賤奴知道怎麼做。”阿鹿忙回道。
李瀍揮揮手,他便一溜煙跑下去了。
全桂濤又上前來報:“聖上,李相公在紫宸殿求見。”
“領他到此處來,你再去院子裡擺些糕點果子,把今晨接的露水拿來,朕要親手煎茶。”
沒一會兒,院子裡便臨時擺起一張長形食案,豆餤鮮果用青釉大碗盛了,擺放得整整齊齊。全桂濤拿來一套鎏金茶具,小心翼翼地放好,再把風爐點燃。
於是李瀍便坐在食案旁,邊煎茶邊等待。這煎茶最注重精細,盛茶餅的器皿和燒的竹炭、風爐,拌茶的竹筴以及水都很有講究。第一道工序便是烤茶,要把硬邦邦的茶餅烤得像蝦蟆背那般軟,然後趁熱用竹紙包好,冷卻後碾成細末。燒水所謂一沸二沸三沸,要眼明手快,辨識氣泡。加入茶沫,要掌握適宜的火候和煮茶的時間,最後依照個人口味放些鹽糖醋、乳酪等。
李德裕頂著星光行來,見備好了精細小點和茶水。李瀍正用那竹筴挑撥著水,傳來陣陣茶的芬香和沸水的汩汩聲。他的臉氤氳在水汽中,明暗輝映。那挑水的動作熟稔優雅,倒顯得文儒起來。
“德裕拜見陛下。”李德裕近身便拜。
“坐。”李瀍目不轉睛擺弄著茶具,“朕特備好了新鮮羊奶,今晚你有口福了。”
李德裕往食案對面跪坐了,全桂濤拿來一把憑几給他,他只把憑几放在身側,不敢用。
“何須拘謹?”李瀍抬起眼眸,輕聲道,“斜靠著吧。”
李德裕方把身子斜靠在憑几上,道:“臣有事與陛下相商,此處……”他的眼睛轉了一圈,宮人們都退下去了,近旁只有他們君臣二人。只對面那屋內燈火昏暗,恐怕是王才人在那歇息。
這是他第一次進後宮,而且深入妃嬪居所,所以有些不自在。
李瀍用金勺舀了一勺羊奶,倒入茶水中:“此處大好,星輝為帳,草地為席,清風如歌。你說,你有事與朕相商?接著說。”
李德裕聞到羊奶香味,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臣聽聞今日仇中尉回到軍中後大發雷霆,是否與陛下有關?”
李瀍的手略微一滯:“你是來規勸朕的?”
“臣本來還有些擔心,但見到陛下如此坦然,便放心了。”李德裕捂住了肚皮。他為了這件事,還未進食。
“朕自有分寸。如今門下省、中書省、尚書省形同虛設,你得想個辦法,逐漸恢復此三省的職權,以削弱中官勢力。”李瀍的聲音低下去。
“臣遵旨。”李德裕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李瀍笑道:“說了這麼久的話了,你怎麼不吃?”
“臣在等陛下的茶。若吃了東西,怕是品味不到其中的妙處。”李德裕垂下頭。
“茶已經煎好了。”李瀍倒了兩杯茶,又說:“才人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