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一面彎腰行了個禮,一面說道:“在下今日前來是向木圖族長你告辭的。幸得蓋乞部各位的收留與幫助,我們兄弟的傷終於基本痊癒,也該回大明瞭。只可惜我等身無長物,不然真該重謝貴部才是。”這番話確實是出自楊震真心,活命之恩,是什麼樣的方式都報答不完的。
木圖聞言只是一擺手:“我們草原上的人向來不會見死不救,而且我們部族裡又一貫缺醫少藥,你們能如此之快的痊癒,還是靠的你們自身身體底子好,我可不敢居功。如果你真要感謝的話,就多謝長生天把你送到我們部落吧。”
對於這個不居功的部族之長,楊震是越發的敬重了,也更不希望他和他的蓋乞部遭殃,於是便試探著道:“木圖族長,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
“你說。”身為蒙古人,木圖雖然睿智卻沒有漢人那麼多的彎彎繞。
“最近我發現族裡之人都愁眉不展,似乎出了什麼問題。而族長你適才也滿腹心事的樣子,卻不知你們遇到了什麼麻煩,可否說出來,看在下能否幫到你們,這樣我也能安心些。”
“這個……”遲疑了一下後,木圖還是實話實說道:“實不相瞞,我族中本就不富裕,再加上今年年景不好,以及被察哈爾部的人搶掠了一番,所以糧食已不敷過冬之用……”說著,便是輕輕一嘆。
“竟有這事?”楊震面露驚訝之色,其實這事他早就打聽清楚了,不然今天也不會再來試探:“如此局面,木圖族長可有解決之法嗎?”
木圖苦笑一聲:“若有解決之法,我也不會如此為難了。難辦哪,即便是與我們蓋乞部交好的部落,如今手頭也甚是拮据,怕是不可能借我們糧食過冬的。而且即便這次他們真能借出糧來,明年我們也不一定能還得起……”在沉吟了一下後,木圖也試探著問道:“不知楊朋友此次回去明國能給我們送來些糧食嗎?”
“這個卻是有些為難的。不瞞族長說,在下和這些兄弟都是武官身份,可不管著糧食,想弄大批的糧食就已不易,更別提貴我雙方又是這麼個立場,想運糧來更是困難。還望族長能夠明白,非是在下不肯相助。”
木圖瞭解地一點頭,只是臉上的神色更暗沉了些:“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為難楊朋友了,希望你一路順風吧。不過這回,我們部族裡實在是拿不出什麼東西來送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怪罪。”
“豈敢。”楊震忙道。隨即,又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族長就沒有想著用其他辦法為族中人等謀一條出路嗎?”
“你還想提讓我們內附歸順大明嗎?”說實在的,在眼前這等困局面前,木圖對此還是有所心動的,但一想到歸順之後將受制於人,再不可能如以前般自由,他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當然,他的態度已沒有之前那般堅決了,自己也不知道若是楊震再勸說幾句,他會不會點頭。
但出乎他的意料,楊震卻搖了下頭:“人各有志,在下知道你們蒙人性喜自由,內附之事我可不敢再提了。”
“那你的意思是?”木圖略有些奇怪地問了句,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難道你指的是襲擊察哈爾部之事?”
這回楊震沒有半點猶豫地就點頭承認了:“正是。族長剛才也說了,蓋乞部所以面臨如此困境也有他們的原因,難道你們就不想報仇嗎?眼下已到了危亡關頭,何不放手一搏,打下察哈爾部以奪取足夠族人生存的物資呢?”
木圖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意動,但很快地,又搖頭道:“你說的容易,可真要實施卻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蓋乞部才三百四十二帳人口,可用的青壯才不過千人。而察哈爾部呢,不算附屬於他們的那些小部族,就是他們自己,也有五六千帳,一萬多的青壯之士,我們怎麼可能戰勝他們呢?即便我能說服旁邊那些部族一起出兵,只怕去了也是送羊入虎口哪。”
楊震靜靜地聽他把雙方的實力對比描述出來,卻神色平靜道:“若只是正面交鋒,蓋乞部確實遠不是察哈爾部的對手,但若是用計呢?”
“用計?”木圖略皺起了眉頭:“用什麼計能讓我們以弱勝強?即便是成吉思汗,當他實力弱小時也不可能與札木合、王罕這樣的大族反目哪,更別提與他們刀兵相見了。”
楊震淡淡一笑,他知道這事已有六七分把握了。雖然木圖還沒有采納他的意思,但從他的言辭裡卻可聽出,他只是畏難,覺著事情不可能成功而已,而不是顧念什麼情誼或是怕被自己這個漢人利用。畢竟,眼下的窘迫局面已很是叫他頭疼,再想到接下來的冬天,就更讓他生出鋌而走險的念頭來。現在他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