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宋良佐是連打自己兩巴掌的心思都有了,自己怎麼就會提這茬兒呢,這下可好,事情要徹底失控了。而就在他自責的當頭,其他兩名官員卻已命人將供狀拿了上來,然後就在堂上翻看了起來。
半晌後,鍾裕才緩聲道:“看這供狀中所言,若確是事實,那麼你之所為倒也不算是錯……”
“大人且慢!”眼看著事情已徹底對自家不利,若真讓楊震借題發揮,把那案子給徹底扭轉過來,那自己的罪責可就太大了,只怕回去後,馮公公一定不會輕饒了自己,所以趙無傷也急了,趕緊出言打斷話頭道。
雖然被人打斷了自己的話,鍾裕卻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道:“不知趙璫頭對此還有什麼高見嗎?”
“他這些供狀不可信。錦衣衛是什麼地方几位大人不會不知吧?一般人只要進了詔獄,還會問不出他楊鎮撫想要的答案嗎?所以我懷疑這些供狀只是他屈打成招之下得到的謊言而已。”事到如今,趙無傷唯一能拿出來辯駁的也就這麼一個說法了。
好在還有宋良佐,他也趕緊附和著道:“不錯,錦衣衛的行徑世所共知,對他們來說,一份供狀根本不是難事!”
鍾裕雖然有些偏袒於楊震,在這事上卻也無法睜眼說瞎話,便看著楊震道:“楊鎮撫,對此你又有何話說嗎?”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反攻倒算(上)
雖然已是七月底臨近八月的時節,但今天這天氣卻依然有些炎熱。尤其是那麼多人一齊聚在刑部衙門前,人挨著人,人擠著人,這種悶熱的不適感就更重了。但即便如此,看熱鬧的百姓們也沒一個離開的,一個個依然翹首眺看著前方,希望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一些新鮮的事情。
說實在,在過了這麼長時間後,眾人已經略略有些疲乏了,尤其是今日這堂審居然不像過往那般不時有人被拖到庭院間打板子或是用上其他刑罰,堂上審問的情況又聽不清楚,就更讓人覺著很有些無聊。
其實不光是他們,就是站在堂前的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此刻也是滿心的焦慮,一個個恨不得長了順風耳千里眼,能瞭解堂內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自家大人是否佔了優勢。
可即便心裡忐忑,面對著對手,眾人卻沒一個肯示弱的,還不時用言辭加以挑釁,好像這麼做了,自家大人在裡面就會佔了上風似的。對此,雖然他們周圍也有不少刑部的官兵,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言阻止,無論東廠亦或錦衣衛,可都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敢輕易得罪的。
但一個事實卻擺在了面前,今日之後,三法司衙門總會要狠狠得罪某一方的,而隨著堂上形勢的突然一變,他們得罪東廠的可能性已很高了。
大堂之上,楊震神色間有些黯然:“不敢有瞞各位大人,本官做出這一系列事情來,確實有著私心,為的也不過是報仇而已。不過我敢說一句,我所作所為,都沒有違背大明朝廷的王法,倒是東廠的人,才是真正違法亂紀的那個。
“就在去年冬天,東廠夥同我錦衣衛裡的某些人做下了一起冤案,以京城裡不少勳貴人家府上被盜為藉口,將錦衣衛的千戶唐楓逮捕入了詔獄。對此,不知幾位大人可還有印象嗎?”
既然他們都是朝廷司法部門的官員,自然對這起案子有些印象,便紛紛點下了頭去。尤其是刑部侍郎胡讓傑,更是頗有些感慨地道:“當時咱們刑部上下也沒少受到壓力哪,不過好在過不多久,案子就被破了。”
楊震苦笑一聲:“那大人可知道,原來此案另有隱情,這一切都是為了置唐楓於絕地而設下的陷阱呢?這分明就是東廠說服了那些畏懼其權勢與迫害的公侯們所演的一場戲,至於目的,矛頭便直指向了唐楓。果然在隨後不久,就因為有小人告密,而從唐楓住處搜出了那些權貴人家被盜走的珍寶,他也因此被投進了詔獄之中。”
“你胡說!我們東廠什麼時候幹過這種事?我身為東廠大璫頭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呢?”趙無傷沒想到楊震居然提起了此事,心下不禁一懍,趕緊辯駁道:“而且今日堂審又與此有什麼關係,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試圖混淆視聽!”
“誰說沒有關係?我正是因為要查明此案真相,這才去你東廠拿的人!而且,經過我這一番追查之後,真相已基本掌握在手了!”楊震寸步不讓地回應道。
這時的宋良佐已顯得有些沉默了,剛才的一番針對都被楊震輕易化解,讓他一時找不到給楊震定罪的辦法。倒是胡讓傑,此刻卻饒有興趣地問道:“哦?你所說的真相就是唐楓乃是冤枉的了?那你可有實質的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