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即便他再是有所準備,在驟然聽到這麼個推斷後,也不覺心驚膽戰,半晌都難以恢復鎮定。而楊震,這時候也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端著茶杯慢慢地喝著茶水,等候著對方吸收自己的看法。
“呼……”終於,朱晨在神色陰晴不定了好一陣後,才恢復正常,再次衝楊震一拱手:“楊僉事所言,確叫朱晨茅塞頓開,如撥雲見日了。照常理分析,此事確實有極大可能如你所說的那樣。不過這麼一來,事情可就太棘手了……”確實,若案子牽涉到了朝中官員,甚至是宮裡的太監,那他們刑部要繼續追查可就太難太難了。
楊震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這種事情最好還是由錦衣衛這個本就人人厭惡,人人懼怕的機構來做的好。但這一回,楊震卻沒有接他這話,只是淡淡一笑:“事情確實不易辦,但這畢竟是陛下的旨意,即便再得罪人,你們也得查下去哪。而且,我相信以朱郎中你的能耐,要查出此案真相應該不會太過為難。”
得,對方一句話就把自己想請他幫忙的後路給堵了個結結實實,這讓朱晨只能一聲苦笑。但他又無法因此不滿,畢竟這差事是皇帝下給他們刑部的,又有不小的風險和被許多人看著,人家不肯擔這險也是理所當然的。
明白了楊震的心思後,朱晨只能在又說了番不痛不癢的感激之辭後起身告辭。他知道,自己能從楊震這兒得到的幫助只能到此為止了,其實相比起他來時的茫無頭緒,楊震給他的提醒已經很大了,只是這提醒卻又給了他其他方面的壓力,叫他有些更加不安。
直到朱晨走後,幾名兄弟才回到堂內,見到楊震,就有些奇怪地道:“大人,您為什麼要這麼幫他?”
楊震看了沈言一眼:“沈先生你能看出其中的緣由來麼?”
“這個嘛,大人這麼做,應該有兩層目的。其一,就是向刑部那邊賣個好;其二,便是想借他們的手對付那試圖對咱們不利的傢伙了。”
“不錯,而且由刑部的人出手,可比咱們要方便得多了,也更叫人信服。”楊震咧嘴一笑,眼中卻冷酷得能射出寒光來:“也該叫他知道知道什麼事情都有後果的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另一條線
“喲,楊大人!您老能來小人這兒,實在是叫小的受寵若驚,蓬蓽生輝哪。”一面說著客氣話,應舟從院門裡快步迎了出來,遠遠地已然衝楊震連連拱手作揖見禮了。
這位能叫楊震親自過來一見的,正是孫海的乾兒子,與楊震有些交情的宮內宦官。雖然論起地位來他是遠不如最近深得萬曆信任的孫海和張鯨,但靠著在宮內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他也算吃得開,只看這處比楊震的院落要堂皇大氣得多的宅院,就可知其平日裡所獲頗豐了。
可即便如此,在面對楊震時,應舟臉上依然堆滿了謙卑熱切的笑容,沒辦法,誰叫自家乾爹和楊震關係極其緊密,而且連皇帝都對他刮目相看呢?
楊震也笑著迎了上去,一把攙起了還彎著腰的應舟:“應兄太客氣了,咱們朋友之間就別拘這俗禮了,而且又是在這兒,何必叫什麼大人呢?”
聽他這麼一說,應舟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幾分,也依著楊震的話直起了腰來道:“楊兄說的是,這兒不是宮裡,不必論什麼身份,請!”說著就把楊震迎進了門去。
這幾句話,還是很叫他受用的。雖然宮裡的差事讓應舟得了不少的好處,但身體的殘缺和奴婢的身份依然叫他在其他官員人等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而這回,楊震居然肯與他兄弟相稱,實在叫他有些受寵若驚,對楊震的觀感也就更好了些。
隨著對方一同進入宅子,並於客廳裡坐下後,楊震便先寒暄和誇獎了對方一番。這一套好話說下來,更讓應舟眉開眼笑,不過在說笑了一陣後,應公公還是試探著問道:“不知今日楊兄來我這兒所為何事啊?可是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麼?”
“怎麼?我來見你就非得因為什麼事麼?難道就不能想來看看你?”楊震似笑非笑地反問了一句。
“楊兄說笑了,咱到底是個什麼身份自己還是清楚的,您堂堂錦衣衛僉事,不說日理萬機,但卻也是夠忙的,又怎麼可能抽時間特意來見我呢?”應舟又笑了一下,隨即把臉一肅:“就衝著楊兄你適才肯與咱兄弟相稱,但只要是我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
“你呀……倒說得叫我好生慚愧了。”楊震有些自嘲地一笑,隨後又一聲嘆息:“本來我確實是打算只和應兄你見見面,拉拉關係的。不過,心裡有點事情總是放不下,便想與你商議一下。”
“楊兄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