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廖匡圖、李皋、徐仲雅、拓跋恆是楚王親自挑選出來給諸位王子授課的老師,這四個人裡面,廖光圖,官位高,資格老,年紀大,平時走幾步都要喘上半天,因此是不太來給王子們上課的。而其餘三位卻是性格鮮明,李皋為人慎重、機智多識,頗得楚王的賞識,對馬光亮的關心愛護也是異於旁人,不過這人性子執拗,說起話來雖然有時也是直言快語,但還多少會顧及場合;徐仲雅文聲卓著,是楚國內公認的大家,偏偏性子平和,溫文爾雅,不管是對楚王還是對馬光亮,向來都是守之以禮;而拓跋恆的性子剛直,和李皋一樣,但膽色似乎更勝一籌,他眼睛裡揉不進沙子,他認為對的事情,一定會堅持到底,哪怕是楚王,也不能改變他的看法。
就拿馬光亮養鳥一事就可以看出三個人的個性來。李皋看見馬光亮養鳥,有時是一笑而罷,有時會不動聲色,借題發揮,諷諫馬光亮玩物喪志,有時就會直言勸諫;徐仲雅看見馬光亮養鳥向來是笑呵呵,有時還會誇獎這鳥兒聰明伶俐,稱讚馬光亮勞逸結合;而拓跋恆見到馬光亮養鳥,百分之百會直斥其非,一定要把這鳥兒給罵死為止。
這三個人性格不一樣,做事的風格不一樣,對政務的看法那就更是天壤之別了。特別是李皋和拓跋恆,他們剛開始是政見相左,現在已經發展到直斥對方是奸臣,大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也正是這樣,楚王迫於無奈只好將這個教師隊伍一份為二,拓跋恆主要負責教育馬雲,李皋則負責教育馬光亮,徐仲雅則是兩邊都會上一些課。可是由於拓跋恆的脾氣確實是又臭又硬,搞得最後連徐仲雅也很少去馬雲那邊了。
徐仲雅坐在亭子裡,見馬光亮半天都不說話,卻也不打擾他,自是自顧自喝起茶水來。
半晌,馬光亮終於從往事中回過神來,有點尷尬的笑著解釋道:“小王想起一些往事,有點走神,怠慢老師了。”
徐仲雅卻笑道:“王爺言重了。王爺神遊於往事,老臣是陶醉於茶水,正是各得其樂,那有什麼怠慢的道理呢?”
這個徐仲雅向來是恪守臣道,馬光亮料他又不會因此心存芥蒂,遂笑道:“徐師傅,明日天使就來到長沙了,這個具體的迎接方式,父王可曾示下。”
徐仲雅向著楚王宮的方向拱手說道:“大王已經示下了,明日一早請王爺您替大王出長沙城外一百里迎接天使。”
馬光亮心中歡喜,替父迎接,這可是個好訊息,但他臉上卻還是那副笑臉,說道:“哎呀,那我今日可得早點睡覺了。也好養足精神,明天迎接天使啊。”
徐仲雅也點頭笑道:“是呀,這應當是王爺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馬光亮真準備附和兩句,不料假山那邊有個聲音,傳了過來。
“王爺目前最重要的是,不是迎接什麼天使,而是要防範嶽州的那位五王爺。”
聽了這話,馬光亮就知道誰來了,正是他的主講老師——李皋,不過李皋這話說的太直,馬光亮怕徐仲雅面子上過不去,連忙向徐仲雅看去,還想解釋點什麼。結果,徐仲雅仍然是那副神情,滿臉笑容的放下茶杯,站起來向著李皋說道:“子清兄,你可來了。我們正等著你這位主事的人來呢。”
李皋卻也不敢太失禮,略略回禮之後,就一屁股坐到涼亭的一個石凳,說道:“你們難道沒有聽說嘛,五王爺回到嶽州了。”
這是什麼話。馬雲貴為大楚的五王爺,平安的回來,滿朝文武應該高興才對,李皋怎麼會這麼一個態度呢。
馬光亮心中不禁想起了,兩個月前,在天策府(相當於大唐的門下中書省)有官員私下告訴他,這南平、襄州一帶,有人散播謠言,說什麼大楚使團有價值連城的寶物。當時馬光亮心中可是著實吃了一驚,這個傳聞目標可是他的親兄弟——馬雲。馬光亮當時心中就冒出來兩個散播這個謠言的人選:三叔馬希萼、師傅李皋。
想著這件事,馬光亮不禁又看了眼正在悠閒喝茶的徐仲雅,當時就是這個人說:一動不如一靜。說白了,就是靜觀其變,不管馬雲的死活。
馬光亮緩緩說道:“五弟平安回來,我是知道的,昨天還收到他報平安的信件。還有一些他帶回來的汴京特產。對了,兩位師傅,等下你們也把這些汴京的特產那些回去,畢竟現在戰亂,這些東西也算個稀罕物。”
徐仲雅在一旁說道:“哎呀,那真是感謝王爺了。”
旁邊的李皋卻說道:“那家書可在?拿來給我看看。”
馬光亮似乎早就知道李皋要看,從袖中取出書信,遞給了李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