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家公司都沒選中一家,肯定是你的能力有問題。”她撇撇嘴說:“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很多應屆生競聘,他們要的工資低得不能再低了。”我以挑釁的口吻問道:“怎麼個低法?”雁翎黯然說道:“有骨氣的要價一千二,沒有骨氣的,只要給他一個舞臺,試用期連工資都不要。”我憤然反駁:“這與骨氣無關,走上社會就是走進市場,任何人都是產品,你的產品就是你的能力。”她狠狠地呸了我一口,媚笑著說:“你是救世主,你未卜先知,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你才能賺一千萬。”我隨即反問:“賺夠一千萬又如何?”她吐吐舌頭說:“你養我唄。”我氣得不行,沒好氣地說:“你賺夠一千萬養我好了。”她朝我扮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說:“那我得多養幾個。”你一言我一語,幾番舌戰竟戰到了床上。雲雨消歇,突覺真正的“金融危機”迫在眉睫,念及堆積如山的貨品,身子一顫心急如焚。
我扯了幾張手紙蹲進衛生間,煙都燃掉半支了,一點也拉不出。我懷疑得了焦慮症,焦慮症又引發便秘,當初將創業想象成天堂,現在嗅著了跌入地獄的味道。我暗自計算,表姐投資的五十萬,除去轉讓費和首批貨款,已經所剩無幾。這批貨全是秋冬裝,竊以為過完春節,成都氣候轉暖,將全部變成二次庫存。上次佘姐在鋪子上送我一句話:扼住季節的喉嚨,你便是王者。今年成都天氣反常,夏天到秋天的過渡只有兩星期,步伐緩慢的經銷商,新貨未發成了死貨。
去年國慶雁翎帶我逛春熙路,幾乎每家店鋪門口都有長相標緻的女生,扯著嗓門脆生生地喊:“跳樓了跳樓了。”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有人失戀輕生,湊近細細一看,原來是商家搞“跳樓”處理。時值東南亞冷空氣襲擊大陸,成都的秋天雖是夏天,但街上男女已套上厚實外套,對過季產品毫不關心,倒是大批貪圖便宜的中老年,圍著花車左挑右選。我看價格便宜,面料也屬上乘,便支使雁翎買兩件回家當睡衣穿,或者明年入春穿也行。她當即臭我一通:“熊奇你個豬腦殼,這些過季產品,到明年款式都過時了,穿在街上十足一農婦進城。”我啞口無言,認識雁翎至今,她的衣服都是穿三次丟一件,雖不丟進樓底垃圾桶,好端端掛進衣櫥,但從未見她有過四次使用。有時我妄自猜想,如今女裝面料不及格,多半和流行因素有關。小時候家裡有一隻帆布袋,洗得面色發白,老媽說那是我小時候的書包,背了十年,再放十年,仍可繼續使用。前年我在鄉間小路閒逛,邂逅一位專收“*”紀念品的古董商,我讓他看了家裡的帆布包,他出五百元買了去,臨走時搖頭晃腦:“現在的產品哪能跟六十年代的比啊。”我頗覺奇怪,瞥了瞥這廝的褲子,屁股上竟磨破一洞,白花花的肉都綻了出來。
蹲了半小時廁所,腿痠趾麻,起來時疼得皮燎嘴歪,腦子靈光一閃,二計上心。其一,安排陳少華掃蕩成都富人區女裝地鋪,以“店中店”形式和老闆合作,我出貨品他出場地,人力共用,超過三折的利潤歸她所有;其二,我親自殺往二級縣市,查探市場虛實。翌日在店上舉行了一次晨會,表姐對我的提議大加贊同,尤其是“店中店”推銷模式,一方面消化庫存,另一方面由於在市內合作,利於監控與調配。
張小寒和肖雪除了賣衣服,對渠道開發一無所知,她們提不出建設性意見。輪到肖雪發言,小姑娘嘀嘀咕咕半天,我才勉強弄明白,她是諮詢營業員打折許可權的問題。
現在的消費者精明老到,比葛朗臺還精打細算,你“全場三折血賣”,她左挑右選,手拿三四件衣服問你:“我多買幾件,折扣可不可以再低一點。”你要是不妥協,她放下衣服轉身就走,你若少她五塊十塊,她興奮得像剛剛嫁了個模範老公。我略一思忖,說顧客購買總價超八百,可以在總價上酌情減零,但不能超過二十塊;如果總額更多,可以在跳樓價基礎上優惠零點三折,內部人員心知肚明即可。
張小寒嬌裡嬌氣,控訴顧客脾性刁鑽、貪婪:“這些人巴不得你免費把衣服送她穿!”我苦笑不迭,一時間不知作何安慰。這段時間她累得夠戧,長久站立使得腰痠背痛,下班後人如癱瘓一般。我看在眼裡疼在心頭,每次送她回校,都要給她買一杯熱騰騰的珍珠奶茶。自上次她冷不丁親我一口,以後每當我倆單獨相處,我不再提及感情困頓,轉而聊敘時事政治,諸如本&;#8226;拉登、*、金融海嘯、HD開頭的模擬人民幣等,幾乎無話不談。她有時走進校門後回眸幾眼,顧盼之間眼波流蕩,見我目送她,也就莞爾笑笑,轉身踽踽遠去。 txt小說上傳分享
窮大學生創業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