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女人們連看也不敢看這位老人一眼。群情異常激動。大家都圍著水山母親,齊聲安慰這位先烈的妻子,革命戰士的母親。
“大媽!”春梅激動地說,“你不要生氣,大家都不信,也有證明,不是我水山哥壞的。究竟壞人是誰,我們要調查清楚。”
水山母親又哭了,她看看春梅,又望望大家,悲慟地說:“我為孩子護短,好人們別笑話!春梅,你大媽信著共產黨,水山要是真有差處,你們打他罵他,當媽的疼是疼,也不護他,也跟著打他罵他!可是這個事,水山他是真受著屈啊……”
散會後,從區上剛回來不久的副村長告訴春梅和江合,他今天在區上開會時,張區長對他說,有三十多軍屬、案屬把江水山告下了。副村長早上離村時還沒發生打曹振德的事,不大瞭解情況。他說張區長很生氣,指示副村長回來告訴村長和指導員,要江水山好好反省,並等曹春梅回去商量,先停江水山的職,如果沒有多大的出入,黨籍也要開除的……區委書記曹春梅沉思道:“告水山一事,有軍屬坦白了,也是孫俊英一手發動的。孫俊英仇視革命,要報復幹部,是能這樣壞的。不過,據我猜測,這很可能是一個有政治陰謀的反革命案件,是想挑撥群眾對我黨不滿,打擊政府幹部的威信,擾亂解放區的秩序,直接配合前線敵人的進攻。上次和蔣殿人一起去燒公糧害冷元大爺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還沒查出來,從血衣上看也是個年輕的,與這次假裝水山去糟蹋桂花,有沒有關係呢?”
“那個外村的傢伙又來咱村破壞啦?”江合吃了一驚。“這也不一定,那件血衣的案子公安局正在查……”春梅說,“不過,你們村只是王井魁和蔣殿人進行過反革命活動嗎?不能過早下結論。孫俊英這次起的作用特別大,特別壞:是她的仇恨情緒和敵人的陰謀剛好巧合,藉此報復的呢,還是她一起始就參加了這一陰謀?這很值得咱們留心!”江合說:“孫俊英壞是壞,可不會反革命;再說,她不敢!我看是有壞人想糟蹋桂花,又怕出事,而借水山的名義,不一定和孫俊英有串聯。”
“說不定。咱們要好好審問孫俊英和馮寡婦。”區委書記說,“指導員傷了,大爺你這些天要多加些力,費些神。對敵人要狠著點,留不得情!”
“這個自然。你爹遭打,對我真是個教訓!”村長江合道,“你爹平常日子該硬的時候挺厲害,和你一樣。可就這次那末好欺負,叫那夥瘋女人打得渾身稀爛,他本當掄起钁頭,打散那些東西,不該這末軟……”
“指導員這次軟得對!”區委書記分析道,“壞人希望他和鬧事的人硬碰,他們好從中取利。指導員偏不硬碰,自始至終堅持說理。他這末做,使壞分子很快就孤立起來,揭露了也打擊了敵人的陰謀,教育了落後群眾,迅速站到正確方面來,不給敵人留空子鑽。自然,這末做,個人得受些苦楚,可是執行了黨的政策,使工作少受損失。話說回來,俺爹的工作還有缺點……”
“春梅,別怕你大爺說你動私情,”江合呵呵笑了,“你這不是閨女誇獎爹,是區委書記表揚俺們党支書!”
春梅攏著亂髮,跟著他笑了。馬上,區委書記又想起江水山自己上了區,不由得顰起眉頭,有些不安地說:“張區長心直口快,脾氣躁一些;才從前方轉業不久,對水山不瞭解。
他不明內情,和水山談這事,很可能方式簡單……“
第二十一章
黃壘河暴怒地咆哮著,翻滾著黃紅色的波瀾,滔滔地向東奔騰。
這一帶地區的河流有個特點,平時水清流緩的河水,仲夏之後,大雨一下,從山上下來的洪水進入河床,河水就急劇上漲,驚濤駭浪,一時疏忽,就會決堤成災;可是三天不下雨,水位就驟然下落,恢復常態。
滾過昆嵛山前平原的黃壘河,每降暴雨,山水就順著每條小河注入河床。越向下遊,參加進來的小河越多,河面越寬,河水越大。位於中下游的山河村一帶,水漲上來時,水滿河槽,在早年常常氾濫成災。這幾年,人民政府組織群眾築堤防範,基本上消除了大的水患。近幾天上游降雨甚大,洪峰在今天傍晚出現了。河水中流有幾人深,一般涉水過河的人已經絕跡。各村都組織人在河兩岸日夜護堤,察看水情,防止壞人破壞。
夜色濃重,烏雲在低空執行,渾濁的河水閃著蒼土色的暗光。巡壩人們的燈籠,在河兩岸閃爍。
江水山用盡最後一把力氣,艱難地爬上南岸,淌著水的身體,沉重地倒在堤壩的青草上。
從早晨起來,江水山和民工轉運大半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