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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朕怎麼不知道?”
宋鵬說:“宮內人數眾多。舍弟年少,性子古怪。因此只是在藏書閣供事。陛下自然不認得。”
我和軍人不常打交道。看宋鵬風采嶙岸,說話純樸。不由得心生好感。只覺得年輕軍人若都如他這樣,國家便有希望。我笑問:“你有沒有成家?”
他說:“有。但妻兒均在京城。”
“可惜。”我輕輕一笑。卻看到遠處站著的周遠薰臉色發白。想來北上之路,他這樣的單薄,可能水土不服了。宮中可以抹掉野獸的爪子,何況遠薰那樣溫柔的少年?說起來是個教訓,竹珈將來,卻不可以這樣嬌生慣養於宮廷之中了。
我繼續說:“今後請你的夫人來宮中陪朕說說話吧。”宋鵬連忙磕頭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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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顧念北帝與我同行,便也不多說什麼。當夜,北帝邀我過去敘舊。其他大臣卻一個不見。他的病恐怕已經深入骨髓,看了使人慨嘆。說了半天,我也沒有聽出什麼格外有意思的話。
北帝咳嗽一陣,很艱難的說:“那日,小兒是否冒犯陛下。實在失禮。”
我搖頭說:“陛下想到哪裡去了,那天,我不過是聽琴入迷而已。”
“琴,是靜之的琴嗎?”他問。
我回答:“除了靜之。天下不做第二人想。”
“他是很有悟性的。”北帝頓了一頓:“可惜。太子荒唐,不解音律。將來,他們這班樂人,可要遭殃了。”
我說:“太子年輕,尚可教化。陛下自己,為蒼生保重要緊。”
他搖頭,說:“人有大限……”
第二天子早晨,北帝出發。我和華鑑容等人相送。華鑑容向來與杜延麟融洽,兩個人全然不顧南北界線。輕鬆談笑話別。北帝忽然說:“我送給陛下的禮物呢?”
此言一出,從北帝的車後走出來五個人。中間一美男子,身材勻稱,面容清俊無匹。趙靜之,捧著瑤琴,對我懇切的一笑。梨渦淺淺,生出無限風雅。
“陛下,這是主上贈送給您的紫鳳琴。”他跪下說。紫鳳琴,是天下名琴。過去只存於傳說,今天卻成為禮物。眾人都覺得新奇,紛紛伸著脖子看。趙靜之坦然自若,風度天然,毫不造作。他等著我手下的宮人把琴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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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得北帝在車中說:“此琴玄妙。趙靜之,和其他四人,都是我宮裡傑出的樂人。就與琴一起送與陛下。”此言一出,包括趙靜之,都十分驚訝。趙靜之的雙手搖晃,險些摔著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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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帝在稠人廣眾之下那麼說了,我也不能推辭。只好說:“陛下如此盛情,朕只好接受。”華鑑容與趙靜之並不相熟。因此反覆打量著他。似笑非笑。
北帝起駕,趙靜之和其他人雖說已經算是我宮中人,卻對著遠去的塵埃下拜。許久才起來。其餘的人都有淚痕,唯獨趙靜之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悲慼。的
我想對他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他眼底的哀傷,還是沒有說出來。
只看到晴空裡,一群大雁飛過了我們的頭頂。入秋了——它們自然是往南方來的。
趙靜之嘆了口氣。他的目光穿透所有的人。慢慢的,他的臉上重現了平靜超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