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橫心,我把自己的珠冠朝樓下一扔,可就在這時,齊潔取出了匕首,避開身邊的軍人。一躍身,她如同一隻翠鳥,跌下了城樓。追逐著那比她的身軀小得多的冠冕,彩雲追月一般。
“啊!”我聽不見自己的尖叫。因為成千上萬的人同時尖叫起來。華鑑容的馬受驚後騰。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我。的
百姓們橫衝直撞,潮水般分割了城樓和外城。這時候,鑑容的眼光,迅速的掃過了我身後的城頭垛子。
他對於這個,太靈敏了。一瞬間,他的眼光又回到我的身上。大風吹亂了我披散的頭髮。我也對他笑了笑。也許就是永別了。
這時候,第一支箭射了出去。有人聲嘶力竭的大喊:“殺了他! 殺死華鑑容!”
恍惚間,我懷疑這又只是一場惡夢而已。可是,他們要殺死我的男人,活生生的一幕,就在我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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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絕境佛光 '返回頂部' '插入書籤'
城樓上箭弩齊發,頃刻間,戰場之弦在建康城內繃緊。我用手指扒住城牆,往下俯身。我不敢看,但我必須看。神靈在上,保佑我們吧!
鑑容的身邊,有幾個人應聲倒下馬。他抽出寶劍,迎著太陽的劍刃,發出幽藍色的光芒。他的後面,有一群士兵飛快的跟進,圍繞著他組成半月形的屏障。鐵甲中煥發出殘留的騰騰殺氣,他們的頭盔上的羽翎,還帶有著未洗去的征塵。
的
他們有備而來,不然為什麼毫無慌亂?可鑑容的面龐,為什麼顯出了迷亂?難道說,這一切在你的理智中預料,卻超出你情感的承受?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把你拋入到你死我活的戰場之上,又把你拖進混沌不明的圍城陷阱。
現在很清楚。齊潔的墜樓,使叛軍原來的計劃破滅。可眼前的一幕卻比純然的戰爭更加血腥。成千上萬的老百姓擁擠在鑑容的衛隊與柳曇的軍隊之間。突如其來的鉅變,讓百姓們惶恐。箭矢無情,毫無裝備的庶民在血花飛濺中倒下,死去的人引發騷亂,後面的人急於進入城牆的庇護。如同盲目的動物,每個人的求生意志佔了上風。數不清的人瘋狂的推搡中,婦女孩子的哭喊,淹沒了扣動弓弩的機關聲。老弱的人們被推倒在地,眾人無情的從他們背上踐踏而過。這時候,城門大開,柳曇的騎兵從永定門蜂擁而出,卻為人牆所阻隔,難於前進。
在盲目的混亂之中,有個彪悍的軍人一馬當先,用鐵蹄撥開人海。大叫:“皇上有旨,華鑑容帶兵入京謀反,殺了他。”
男人們粗啞的嗓音共鳴著。一聲比一聲驚心動魄。
“關上城門,不要讓華鑑容跑了!”
“殺死華鑑容!”
“把屍體搬開,快!殺死他們!”
鑑容的眼睛最後盯了我一眼,說不清那是什麼樣的眼神。他挺直身體,勒住馬頭。迅速的往後退。零星的騎兵們,率先交鋒,刀劍聲中,人馬辟易。在一片為馬蹄揚起的土黃灰塵中,同樣服色的軍人相互廝殺。彼此的紅纓,羽飾,在狂風中晃動,好像荒瘠原野上的枯草。應該沒有任何生機。可轉眼,兵器搏擊,火星迸發。山川震眩,聲析江河,勢崩雷電。身體旋轉,喊聲嘈雜,我已經看不清任何一個。只是覺得,血的顏色,將那些生命之間的縫隙填滿。
許多人倒下去,一些人衝上去,鑑容的左右半圓形鐵騎慢慢的後退。不時有人為流箭和長矛射殺,這個半月形逐漸縮小。由於過於用力,我的手指血肉模糊,但一點也不痛。
就在這時,遠處,猶如在地心的深處,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聲音。眺望而去,白茫茫的曠野處,黑色的洪流在震撼的鼓聲中,鋪天蓋地。地平線的凹陷處,飄起了血染般金紅色的大旗。建康城外,是十萬大軍。從那血肉的長城裡面,有一隊人馬如天神的劍,徑直殺入外城。為首的人,乘一匹紅馬,手持長矛。應該正是龐顥。龐顥帶來的軍人,很快把那個縮小的半圓恢復成銅箍一般堅不可摧。龐顥靠近鑑容,聲嘶力竭的說著什麼。我已經看不清鑑容的臉,只見他反覆的回頭望我的方向。遲遲不打馬離去。生離死別的時刻,哪裡容得半點猶豫?我在心裡吶喊著:走吧,快走吧。你還活著,我們就有一絲希望。看著你死,我也不能支撐下去。
本來因為自己人也加入混戰。所以城樓上的劍雨稍歇,可突然,萬箭齊發。柳曇自己的軍人,逃不開的百姓,都成了下面這個死亡之網的俘虜。終於,鑑容和龐顥在那鐵甲半圓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