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項,因此我經常出宮,到金陵城內請教些普通的樂師歌伎。”
我漫不經心的說:“於是,你也去了太尉的府上?”
他凝眸:“太尉公那裡,不是談琴,而是斗酒啊。”
“是誰贏了?”
“我也不知道。到最後都醉了。我記得在玉色酒杯裡,看到了萬里山河。我夢想去的地方,全部濃縮在瓊漿玉液中。太尉說,他想自己變成大鵬鳥,飛上月宮,砍去桂樹,除去陰影,讓人間更加光明。”靜之說著,一抹奇妙的神采閃現。
“你和他倒投機。我還以為,你和孔雀一樣傲然的他不會合得來呢。我一直覺得你也是很驕傲的。”
“怎麼會?太尉的驕傲,特別的。”趙靜之想了想說:“我驕傲,是我藐視世俗規矩。太尉呢,他是驕傲到不屑於任何陰謀的。這種人,在北國也是鳳毛麟角而已。”
的
我聽他那麼說,心裡忽然有點甜。華鑑容光豔的笑容,也在梅花心處隱約浮現。
我走了神,待到想到趙靜之。他正對我若有所思的微笑。陽光下,點漆眸子很溫柔。他站起來,看著花枝說:“陛下,我常想,人生真有完美嗎?就比如春天,非等到萬紫千紅時,春光已經開始衰老了。所以,我們不如此刻捉住春天,欣賞些爛漫的情趣。”
他回首:“我視你為知音,才如此說的。”
我點頭:“我也是呢。靜之,你在我這裡,還是委屈了。”
他搖頭:“不會。我是陛下的朋友,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嗎?”他別開臉,意味深長的說:“做皇帝的朋友,大概要比做皇帝的宰相,要輕鬆的多呢。”的
我心裡一動。他卻文雅施禮,請求告退了。我望著他的背影,問齊潔:“趙靜之此人,你怎麼看?”
齊潔說:“奴婢看不出來。奴婢的道行多淺?只不過,我以為他說華大人的話語,似乎是發自內心的。”的
我沉默了很久,忽然,半坐起來:“我要去華鑑容府。”
齊潔有些為難:“陛下,快入夜了。不用晚膳了嗎?……而且還病著。”
的
我使勁搖手,心裡又是莫名的慌了一陣。她臉色發白,皺眉說:“好了,好了。就聽陛下的。奴婢馬上去安排。”
雲破夜來花弄影,進入華園,天已經黑了。我只是想著要見到他,雖然行車勞頓,心口有點悶。但入了他的宅第,覺得春天的確偏愛此處。如果在宮廷裡,此時就會有千百隻烏鴉淒涼的鳴叫。可這裡不是,黃鶯在果樹上歌唱,池中鴛鴦沒有御苑的肥胖,顯出嬌滴滴的閒適。我到鑑容府中,一向輕車簡從,不欲聲張的。今天,也是如此。我與齊潔進了院子,也不讓管家跟著,徑直往書齋走,剛到他的書房附近,卻橫出一盞紅紗燈籠,有個女孩子清脆凌厲的聲音:“誰啊?那麼晚了瞎撞,驚擾了大人怎麼辦?”
“大家都是女兒家,什麼叫驚擾?你這樣說話,才是一種驚擾。”我脫口而出。此時,才看見女孩既傲慢矜持,又十分俏麗的臉蛋。
小鷗大概也認出了我,慢吞吞的跪下來:“皇上聖安。”
的
我淡淡地笑著,繞過她。她卻叫起來:“陛下,大人今天是為老大人守喪盡孝的呀。”
她的言下之意,似乎說我不該今日來。我還沒有見過那麼放肆的女孩子,就是郡主們見了我,也不敢這麼刺著我。我的心裡又緊了一陣,看到她鮮豔的臉色,紅潤的櫻唇,第一次想到,自己近日越發的蒼白了。我還沒有說話,齊潔在一邊尖銳的開口了:“大膽,幾次三番的冒犯陛下。陛下不計較,你這姑娘也不知道收斂。”的
我擺手,微笑著說:“算了。平身吧。太尉身邊,難得有這樣忠心的人。”
正在這時,華鑑容從裡面走了出來,夜色裡看不清楚,只覺得他的眼睛比燈火亮的多了。他朝我跑過來,毫不避嫌,拉住了我的手。
齊潔清了清嗓子,以在宮中對其他使女的老練口氣對小鷗說:“煩惱姑娘你陪著我去喝些茶水吧。”
華鑑容好像根本就不注意她們在場,摸了摸我的頭髮,深沉悅耳的聲音說:“你怎麼來了?病還沒有好呢。看,頭髮都讓露水溼了。”他的語氣帶著責備,也有壓抑不住的喜悅。
我和他一起進了書房。春夜還很寒冷,華鑑容的書房居然沒有點蠟燭,簾子也卷著,風直往裡灌。我詫異道:“你一個人坐著,就這麼在視窗吹風。”
月光下,我看到桌上那個有個水晶的東西熠熠生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