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完了?” “我腦子完了,我還以為深思熟慮呢。” “這不是挺好嗎?” 宋幼銘看看段思宏,又看看施小茹,吃不準。“真的?那我就不管你們了。看來我在哪兒都多餘。”說著話不再管他們,忙別的。施小茹示意她的諮詢室就在隔壁,段思宏樂不顛兒地跟過去。 “真是緣份!” 進了門,段思宏還盯住施小茹。施小茹被看得生窘,臉紅到脖子根。 “坐。” “坐。” 兩個人互相讓,誰都沒坐,一齊撲哧笑出來。 “我想; 我們雖然認識,卻不瞭解。”施小茹打破僵局落座,希望段思宏忘記過去。 “對對……”從第一眼看見施小茹,段思宏就把家裡苦練了半天的腹稿忘得一乾二淨。這正是他所心儀的那種女子:纖巧,娟秀,現代,風韻獨具。“需不需要來點音樂?”施小茹播放出模仿大自然的電聲音樂,斟了一杯礦泉水。他趕緊起身。“慚愧,怎麼可以女仕斟茶。” “不必客氣,你的諮詢記錄我看過,但我更願意聽你自己介紹。”施小茹開門見山。 段思宏喝一口水,剛要張口卟哧又笑出,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們明明有所瞭解,卻裝出不瞭解,真成演戲了。” 施小茹只好說:“這樣好吧,我們轉換一下角色,你把我當成《相敘到黎明》裡談話物件,隨便談談?” “好主意。”連他自己都聽出聲音在發顫。他從面對面改為半側身而坐,目光既可照顧到施小茹,又可進入想像空間,先談馬萍,這是容易進入的話題。施小茹得知馬萍下落,心裡驚喜,建議他說服馬萍進行心理諮詢。段思宏聯想到可能發生的後果,否認知道確切地址。談到工作時,段思宏嘴上開始遛,畢竟施小茹是他的忠實聽眾,《相敘到黎明》是一檔家喻戶曉的好節目,他怎麼也得維護一點兒個人形象。他大概坐累了,調整坐姿,施小茹發現如果忽略他上身不計只看下身,完全可以當作一個女人坐在那兒,而且標準的淑女坐姿,雙腿併攏相疊,四十五度斜角順向一側,腳腕委約纏繞,皮鞋纖塵不染。“真是太逗了。” “你說什麼?”段思宏問。 “我說倒也不乏時髦之舉。” 她慌忙指指他腳上的襪子。那是一雙肉色女式襪。 “我喜歡穿這種襪子,透氣,涼快。” 他抬起腳在空中劃了個圈兒向她展示。 “我還是頭一回看見男人這樣穿。” “是嗎,我喜歡創新,跟別人不一樣。” “你一直這樣穿嗎?” “怎麼,不好嗎?” “沒什麼,只感到新鮮,都像你這樣生活就豐富多彩起來。” “我也這樣認為。” 這樣的話題使諮詢氣氛一下子活躍。接著段思宏說起家庭,在施小茹聽來,他妻子是一位受過良好教育、賢惠能幹的女人,結婚數載,感情融洽。說到孩子,段思宏更是動了感情,臉色紅潤。 “你是不是在家屬於油瓶倒了都不扶那一類?” “慚愧,有過之,無不及。” “你在節目裡可不是這樣。” “就像你一樣,這裡上班一個樣,回到家又一個樣。看你的手我就知道,咱倆半斤八兩,你在家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對不對?” 施小茹臉又紅了。 一小時的諮詢時間很快就要過去,段思宏偶爾抬頭,疲憊地笑笑,說:“扯了半天,說實話,我生活得並不好。”這種突然的情緒變化叫施小茹愣住,她能感受到話裡隱含的份量,說:“真沒想到,下次我想聽你談談。” “我想,等我說出來,你會對我徹底失望。”段思宏嘆了一口氣。“不過我還是願意讓你瞭解我,既然上帝安排我們再次見面。”他眨眨眼角。 施小茹目送他離去。 街上天色漸晚。段思宏心裡說不出有多難受,本來是找宋幼銘的,偏偏遇見施小茹,他也不知怎麼搞的…… 咣,撞上對面來人,怒斥:“眼睛出氣的?” 那人趕緊道歉,走出幾步還回頭看,大概覺得此人有病。 體育場門口擁滿人,場子里人聲鼎沸。一中年婦女攔住他問要不要當場足球票,他買了一張,又從另一小販手裡買了一面小旗一支塑膠喇叭和一根上面寫著“宋城必勝”的草綠色綢帶,入場後找座位,綢帶系額頭,看上去就是個鐵桿球迷。 球賽已經開始,他坐下來還沒弄清誰跟誰踢呢場上就進球了,歡呼四起,變成一鍋沸粥,身邊的年輕人抓住他胳膊興奮地叫:“進了進了!居然是後衛進的!” “太棒啦!”他拼命吹喇叭,拼命跟著喊,跺地板吹口哨。 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到小賣部買了一聽罐飲,問售貨員今天哪跟哪踢,售貨員告訴他宋城對萬達。他問宋城怎麼回事萬達怎麼回事,售貨員睜大眼睛看著他,大概覺得在開玩笑,怎麼會看了半天誰跟誰踢都不知道呢。“對不起,我從來不看足球。”他趕緊解釋。 “那你幹什麼來?” “發洩!” 人家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