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黎雲給她看丈夫在治療期間記的心得。她被裡邊內容感動,相信如不是意外,一切都會按照療程好轉。黎雲不住地擦眼淚,說:“如果他們領導能看到這日記,肯定不會下如此狠手。” 黎雲的話就像是一根火柴劃亮黑夜,施小茹決定冒一次險。 她把車停在停車場,抬頭仰望深入藍天的大廈尖頂,聽見自己心咚咚直跳,知道這樣做如果被宋幼銘知道了不定什麼後果呢。在大廳裡,她看見了白鮮說的那些愛情詩殘骸,不禁為馬萍悲哀。 臺領導辦公的樓層顯得空曠冷落,她被秘書擋駕,敬上名片; 等了半天,才得以覲見。一位自稱書記的男人在讀她名片時拿腔作調,她耐著性子,解釋自己是段思宏的心理諮詢師。書記對段思宏的反感顯而易見,仰在寬大的皮椅裡。“是嗎?”書記聽說要求雙方配合做段思宏工作,嗓子眼裡呲出一聲。 她解釋段思宏自殺並不等於精神病,只是一般心理障礙,可以治癒。並舉例自殺已經成為心理危機的一種普遍現象,美國CNN電視網最新統計,國內有三百萬青少年嚴肅想過自殺的可能性,原因是感到壓抑,如果把他們都劃入精神分裂症,每個州都要再建N座精神康復醫院。而國內,每兩分鐘就有一個人自殺。她希望領導能考慮他的處境,不要一下子把人推入絕谷。書記聽完,抬起臉,說:“你講了這麼多大道理,要求我們又幹這個又幹那個,你叫我怎麼相信你呢,就憑這張片子嗎?” 他用短粗的手指彈著名片,發出刺耳聲音。“你應該把你的有效證件叫我看看。”
《輕輕的撫摸》第二十六章(3)
施小茹遞過臨時工作證。書記看了一眼:“就這?” “對不起,我還在試用期。” 這會兒書記連眼皮都懶得抬起來:“既然如此; 我能不能把你當作無理取鬧呢?” “我與正式諮師享受同等權利。” “是嗎?但在我們這兒它沒有發言權。” 施小茹無奈,只好說出宋幼銘辦公室電話,說出嘴就後悔了。書記抄起電話,接通宋幼銘,通話過程中面朝天花板,放下電話只說了一句領導對她的行為表示抱歉,請她立即回去。 施小茹就這樣離開,前前後後也就是一眨眼工夫,比篤篤鑽出山洞都快。她本不想理會這位書記的話,但又一想,萬一宋幼銘真的在等著她呢,而且他已經知道了一切,迴避就變成了不尊重。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開宋幼銘辦公室門。 宋幼銘看見她,免去平日一笑,既使情緒激動仍不失溫文而雅,批評她作為心理學博士竟然幹出這種荒謬事,已經不是在搞心理諮詢,而是私家偵探行徑。她乖乖聽著。“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這樣做已經超出心理諮詢範圍,如果人人都這樣,我們和街道居委會合並不就完了。你要知道,你去的地方是國家部門,他們怎麼可能輕易相信你呢?就憑兩片嘴嗎?今天他們這樣做已經是很客氣了,不留情面地話完全可以關你起來。再說人家黨委決定的事你怎麼好插手,這不是螳臂擋車嗎?”宋幼銘一口氣叨叨完,念她初來乍到,又礙於伯爾面子,叮囑往後切不可擅自行事,遇到解不開的心裡疙瘩可以找他商量。談話結束時特別強調,試用期內的表現將決定她最後能不能留下來。 回到家,朗利不知從哪兒知道了她在替段思宏奔波,撇嘴說:“行呀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違了。” “什麼意思?” “還問我什麼意思?” “這是我的工作,你無權干涉!” 施小茹不願多說,進母親房間關起門。聽見朗利摔門而去,心想他今天又該醉了。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輕輕的撫摸》第二十七章(1)
黑暗中,段思宏被身紋青龍的陌生男人拎起來,塞進一輛運牲口的廂式卡車。他猛然想起做過的那個夢,又看見廢墟和落滿烏鴉的枯樹,一些肥碩的女人光著雪白的身子衝他嘻嘻笑,管理人員衣服上印著“七院”二字。一個Ru房長毛的女人低聲問他是思宏吧,他說是。她聽過他的節目,問他為什麼關進來。他說不知道。據她所知他患有低階下流精神分裂症。他抗議。女人說沒用,這個地方就是一個烙印,蓋在臉上再也脫不掉,只有一條出路,就是把自己當作精神病,其實精神病人是非常愉快的,可以不像平常人那樣受約束。他樂壞了,往身上塗大便,要求享有女人權力,他大喊,驚醒……窗外雪在無聲地下,一片一片輕飄飄落在建築物。雲層外的高處肯定也有一個人在流淚,眼淚變成晶瑩潔白的雪花,段思宏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想。 女兒放學進門,他趕緊奔過去,替她撣掉身上的雪,脫換溼鞋襪。女兒並沒有像以往吻他,他也不敢說溫暖的話,一切都變得例行公事。“這是你輔導的作文,不及格。” 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