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助我多回。”聽聞他的說法,玄衣男子仍不在意,只道:“凡事皆有風險,就像我信你,必也信她。”
雖早知對方可能聽不進去,當他聽見這番回答,仍在心底嘆息。
但,色不變,神亦然。
他看著眼前這結義相交的男人,緩緩自若,開口:“子正知上柱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望上柱國,能再多給子正三年,備齊一切。”
男人看著他,沉默著,思量著。
然後,慢慢的,再為自己倒了一盞酒。
大門外,荼靡下了車馬。
上柱國府,大門敞開,但兵衛森嚴,她才到門邊,兩支長矛己交叉指到了眼前。
“來者何人?”兵衛士卒,在於高階,冷冷俯視著,質問。
雖是急,她仍忍著,緩聲道:“我乃刀家荼靡,於楚商鐵家任事內務總管,今日晌午,爺前來拜訪上柱國,但家中突生急事,須得爺親回處理,因此特快車來請,還望兩位大哥,煩請讓荼靡進門,通報大爺一聲。”
鐵家大爺,個把時辰前,的確已經先一步進門;他倆也確曾聽過,鐵家的內務總管,是個姑娘;但也不是說,這樣就能隨隨便便放這女子進去。
兩名兵衛,稍稍放緩了表情,只道:“你等等,我等得先去請示。”
還得請示?
她知道,這是規矩,但卻難掩心急。
為了避嫌,鐵子正不曾公開與上柱國的私交,他都極少與上柱國公開碰面了,她當然也不曾來過上柱國府。
誰曉得,這會兒,竟成了障礙。
她捺著性子,杵在門邊等著,不安卻像蟻蟲,細細啃食著心頭。
鐵子正要攤牌,定會讓上柱國覺得受到威脅。
對方可是大將軍,若換做旁人,哪敢攖其鋒?
偏偏他膽大,忘了人若得勢,其心必盛。
上柱國早已非當年小兵,就算他倆有結義之情,但今日的上柱國已是頭虎,可不再是野貓一隻,容得了鐵子正這般不受控制嗎?
他身在其中,看不清楚,她在旁卻看得心驚膽戰,就算鐵子正敢和那頭惡虎賭上這一把,她也不敢。
或許她多事,但她寧是自己錯看了上柱國。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時,一輛車輿在門前,停了下來。
一名素衣女子,掀簾下車。
女子臉白淨素雅,未施脂粉,卻飄然若仙。
在眾家官商夫人中,就她最出塵,荼靡見過這女子,知道她是誰,顧不得失禮,她想也沒想,快步上前相迎。
“夫人。”
見到她迎來,女子微一愣,“荼靡姑娘。你怎在這?”
她匆匆行了禮,垂眼直言道:“爺晌午前來拜訪上柱國,但家中突生急事,荼靡前來報訊,正等著兵衛前去通報。”
上柱國夫人看著她,只道:“你親自前來,必是急事。”
“是急事。”荼靡坦言。
“既是急事,你同我進門吧。”
她鬆了口氣,道:“謝夫人。”
上柱國夫人,領著她一同進門,一路無人攔阻,夫人甚至找人問明瞭上柱國所在之處,帶著她一起過去。
無人攔阻,必是還未出事。
她告訴自己,卻走得步步心驚。
迴廊,長若棧道,似無盡頭。
所幸,轉過一角,終見右前方一屋,長門落地,盡敞開通風,雖有薄紗遮掩,她仍能見,屋內廳中,有兩人對坐。
他的身影,她不會錯認。
頓時,幾欲腿軟。
他沒事。
太好了,她趕上了。
荼靡松下心中一塊大石,跟著夫人再轉過前方廊道一角,抬階上前,來到門邊。
大門內,一道屏風隔檔著,男人議事之聲,清楚聽聞。
“若,我不願再等三年呢?”
夫人的腳步停了,荼靡的腳步也停了。
雙雙白了臉,為之屏息。
第9章(1)
若,我不願再等三年呢?
一句話,盤旋在屋內廳裡,在人心頭,久久不散。
鐵子正眼也不眨,提壺倒酒。
乳白色的液體,叮叮淙淙,緩緩流瀉,入了盞。
隔著屏風,荼靡將心提著,緊且慌,恨不能直衝進去,但她知不成,現在不能,只能在,心中求著。
拜託別激他,拜託別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