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藍大聲尖叫,小太監們都已經嚇傻,驚得挪不動步子,只會嘴裡亂喊,一時院子裡亂成一團,院子外頭護衛聽見聲音要過來,但沒有宣召他們不能擅闖,也急得外頭大喊,裡外頓時沸騰得一鍋粥似。
容楚先前一直陪伺側,後來想著要給景泰藍準備茶水,正吩咐廊下太監去端來,一轉頭看見這一幕,二話不說身影一閃,人已經越過迴廊,直奔假山。
眾人見他一閃就擋竹馬之前,也都鬆了一口氣,知道以晉國公武功,無論如何不會讓陛下傷著。
容楚背靠假山,伸手就去抄景泰藍,忽然咔嚓一聲,竹馬一條右腿斷裂,竹馬向下一傾,景泰藍身子立即歪著重重跌下去。
容楚手疾將景泰藍抄懷裡,嗤地一聲輕響,那斷了半截竹腿被砸碎內部機關撞擊,尖銳頂端直衝景泰藍背部而來。
容楚立即半轉身,將景泰藍放到一邊,隨即伸手去撥竹尖。
他背靠假山,轉身時便碰到了假山一處凸起,身後軋軋一響,聲音細微,幾乎淹沒眾人驚叫嘈雜裡,容楚卻霍然變色,低喝“不好”,來不及再去擋那竹尖,先伸手將景泰藍重重一推。
景泰藍一聲尖叫。骨碌碌順著鵝卵石小道滾出老遠,隨即轟然一聲,假山上端一處半突出足有真人大小石塊,重重砸了下來。
這石頭一倒,眾人驚得魂都飛了,眼看著竹尖一閃而沒,石塊攜著無數煙塵土塊傾落,一時灰霧騰騰,也看不清容楚情況。
砰一聲門被撞開,章凝帶著守衛滿臉驚惶地出現門口,一眼看見院子裡亂象,驚得眼前一黑身子直晃。
護衛趕緊將他扶住,章凝甩來護衛,老腿無比敏捷地奔進去,煙塵裡大叫:“陛下!陛下!”又大罵,“這假山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土?陛下!”
“朕這裡……”景泰藍從水池邊爬起來,小臉上滿是泥土,眼神直愣愣。
章凝心咚一聲落了地,一個箭步過去,也顧不得上下尊卑,將他抱懷裡,“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章凝家裡孫兒和景泰藍差不多大,自景泰藍迴歸後他看景泰藍越來越喜歡,宋山昊和魏嚴經常私下偷偷笑他,對陛下比對自家孫子還著緊。
景泰藍他懷裡掙扎著,小臉憋得紅紅,指著假山,大叫:“公公!公公!”
章凝這才想起容楚,心中一跳,慌忙放下景泰藍又往假山那跑,隱約看見地上有血跡,驚得心再次砰砰跳起來——容楚也萬萬不能出事!
此時煙塵散,他終於看見容楚,身子微斜半跪著,一根尖銳竹尖扎他腿側,汩汩地流著血,一塊巨大石頭落他腿側,和身後假山成斜角。
章凝一看那個角度心中便一驚,急忙衝過去,道:“怎樣了?傷著哪裡?”伸手便要去扶他。
容楚擺擺手,愁眉苦臉地道:“這石頭來得夠狠,不僅讓我沒躲掉那竹條,還險些要了我命田園閨事全文閱。”
章凝趕緊命護衛來搬石頭,容楚維持姿勢不動,吩咐道:“慢點。”
他腰以一種奇怪姿勢扭著,章凝瞧得眼睛一縮,“腰?”
“腿可能斷了。”容楚臉色不太好看,“如果不是我放棄擋竹條,先把這石頭引到一邊,剛才砸到就是我腦袋。”
章凝倒抽了一口冷氣。
容楚看看景泰藍那邊,用章凝才聽見聲音道:“……或者是陛下整個人。”
章凝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回頭把這假山查一下,裡頭都開啟,看看怎麼這麼多土。”容楚吩咐護衛,又道,“順便把這院子裡所有陳設都檢查一下。”
護衛應是,章凝眉毛連連抽動,容楚話裡意思再明顯不過,他驚渾身都抖了起來。好三公久居高位,向來城府沉著,也淡淡囑咐一句,命人速速取藤床來,將容楚先抬到屋裡,又命人傳太醫。
等太醫時候他又想去安撫景泰藍,卻見景泰藍神情古怪,眼神裡震驚比驚嚇多,沒去看那竹馬,卻盯著那假山。
那假山也讓章凝心口堵著,問了問小太監事情經過,皺了皺眉。回到屋裡,太醫已經幫容楚處理過了。容楚臉色微微蒼白,正看著外頭檢查假山護衛。
看他那樣子,章凝倒不好責怪他給陛下玩危險玩具了,說到底那竹馬就算出了問題,只要容楚也不會讓任何人受傷,說到底真正傷了他,是那個誰也沒注意假山。
章凝心中一陣後怕,不僅不責怪還隱隱有點感激,如果不是今日這場竹馬事件,這假山會一直平靜地矗立這裡,然後等到某個合適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