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歡。”於定心跳起來,卻仍維持著語氣的平靜,“你這是幹什麼?”
花尋歡不回答,對面火虎神色一變。
只有他看清楚,這一霎,花尋歡忽然淚流滿面。
人群微微有了騷動,一乘軟轎抬了過來,轎簾掀著,太史闌抱著一雙兒女坐在裡面。
眾人行禮,太史闌點點頭,她似乎對眼前的場面一點都不意外,只是在看見花尋歡的時候,微微嘆了口氣。
把尋歡留在隔壁睡覺,就是想她置身事外,不要面對那樣的絕望和難堪,不想命運殘酷,推動人走上帶血的軌跡。
“尋歡。”她道,“過來吧。”
花尋歡不動,慢慢抬起眼,聲音空洞,“總督,是不是原本就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
太史闌默然,半晌道:“我在回府之前,已經有過調查。”
花尋歡熱淚滾滾而下。
於定臉色終於慢慢白了,但仍支撐著道:“總督,尋歡,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是有誤會。”太史闌道,“誤會你是個人。”
於定顫了顫,花尋歡睜大眼睛,淚水無聲地滾落,自臉頰流下,滑入脖頸,她也不擦,整個人僵硬著。
“我看見你去廚房那邊埋下了那塊黑色石頭……”她道,“我聽見你對雷元說,給他帶了把好刀。你沒說這是雷元的刀,雷元也不認識那把刀。”
於定倒吸一口氣,俊臉也扯歪了,“你一直跟著我……”
“今晚跟著你的何止她一個?”太史闌道,“於定,你弄巧成拙。”
於定默然半晌,苦笑,“是,我弄巧成拙。我原本可以什麼都不做,等著雷元死就行。可是我不放心,怎麼都不放心,我覺得你沒那麼簡單就認定一個人死罪,我覺得你也不會對我全無懷疑,我也知道我不能在今夜對雷元下殺手,或許你就在等著我下手踏入陷阱。我想來想去,覺得我來放了他,才是最能洗脫我嫌疑的辦法……”
“如果我們今夜真的有埋伏,你來放他被我們發現,那是你有情有義,你順手還安排了這柄刀,可以敲實雷元的罪。”火虎冷聲道,“如果我們沒有埋伏,你就真的把雷元放走,但是雷元走不遠的,他會在食用那些食物後中毒死亡。失去下落,那麼殺害小翠的罪孽,就永遠是他揹負了。”
於定偏轉臉,臉上沒有表情。
“一步錯,只能步步錯。”他道。
“殺人永遠沒有藉口。”太史闌淡淡地道,“我派人查過你到達靜海以來的各種交往和花費記錄。來靜海第二個月,你的花費猛增,明
顯和收入不符。另外,你的請假和脫班記錄也過多。再者,你曾試圖勸說雷元和你互換內外院值守事務,但雷元沒有答應。”
“就這?”於定怔怔地問。
“這就夠了。”太史闌道,“所謂嫌疑,就是在同樣的人群中找一個異常的人。不論這異常大小,都值得懷疑。我身邊的人,受我嚴格要求,多半審慎自律。在我身邊敢於不守規矩,就意味著他有可能做更要命的事。”
“所以今夜……”
“今夜我只想看你要做什麼。”太史闌道,“我倒沒想到尋歡會跟著你。就算尋歡不跟著你,今夜你出現在這柴房,就已經證明了你的心虛,我一樣不會放過你。”
雷元聽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直著眼睛道:“……大人……你的意思……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冤枉的?”
太史闌歉意地看他一眼,“雷元,為了做戲真實,引蛇出洞,不得不委屈了你,抱歉。”
雷元怔了半晌,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孃的!險些沒恨死我!”一轉頭正色道,“總督不必道歉,跟著你,雷元不虧!”
他又半轉身,沒看於定,長吁一口氣道:“雖是半路兄弟,但也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到頭來才發現我老雷瞎了眼。好在,跟對了主子,只算半瞎!”
他大步走開去,看也不屑看於定一眼。
於定臉色慘白,對面太史闌不說話,低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花尋歡忽然聽見於定低低的聲音。
“尋歡……”
花尋歡不回答,於定也沒等下去,急促地道:“我……我有難言之隱,我的姨娘和妹妹,被東堂人挾制住了……”
花尋歡還是沒說話。於定唏噓一聲,忽然道:“……尋歡,我也不求你放過我,但是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他慢慢地伸手入懷。
花尋歡忽然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