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手臂向前一送。
“嗤。”
於定身子一僵。
“當初,你就是用這個辦法,殺了小翠的吧?”花尋歡的聲音,幽幽冷冷響在於定耳邊,“你對她說了難處,她對你尚存一線希望,所以既防備,又靠近了你,然後……你殺了她,現在你又來……”
她語聲忽然頓住。
於定的手,已經從懷中抽了出來,無力地落下,掌心裡,一枚純金鑲紅寶石的花簪,啪嗒一聲墜落。
墜落在他的血泊裡。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求……求……求……”
於定這句話,終究沒能說完。
花尋歡忽然失了力氣,踉蹌後退,於定向後仰倒,倒在自己的血泊裡,血色四濺,將那朵熠熠花簪染紅。
求……求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卻永無實現之日。
花尋歡怔怔看著那支花簪,臉色似秋日霜後的蘆葦,一瞬間便枯敗。
“……他們都笑我這紅頭髮。”
“可我覺得很不錯。”
“真的?”
“真的,如果配上紅寶石的簪子,一定熠熠生輝。”
“誰要那些累贅的玩意兒。”
“一生裡,你總要戴一次的。”
“呸,做夢呢你。”
“喂,你呸我做什麼?我可沒說要你為我戴,你這兇婆子,我還怕你拔下簪子戳我。”
“於定你找死!”
……
她靠在門板上,渾身顫慄,漸漸抖成一團,蜷縮如一隻受傷的孤鳥。
三尺之外簪子生輝,一丈之外他的屍首,這一夜之外,是孤冷絕望的天涯。
天將亮,天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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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小翠的葬
禮隨即舉行,二五營的人終於在第二日趕到,太史闌只要求他們緊急回靜海,沒有說是什麼事,楊成回來的時候興沖沖的,他給小翠帶來了自己親手雕刻的玳瑁佩飾,連玳瑁也是自己下海弄來,一心想要博佳人歡心,順便還想和太史闌告個假——他表兄從藏北千里迢迢趕來看他,他想帶小翠見見親人,也算是給家裡做個報備的意思。
大家夥兒剛打了勝仗,高高興興回來,一路上拿著楊成調侃打趣,春風得意馬蹄疾。
然而一跨進門檻,看見側廂的靈堂,所有人都懵了。
滿城士紳弔唁,一地官員燒香,太史闌素衣素服立在門口,給了史小翠最大的哀榮。
看見二五營人們慘白的臉和唇,她只道:“來見小翠最後一面吧。”
楊成的腿立即就軟了,幾乎是被其他人扶著進去了,半晌,靈堂裡響起一聲傷狼般的,痛徹心扉的嚎叫。
那泣吼驚得所有人駭然回首,幾個官員渾身打顫,栽倒在門檻上。
等到楊成等人明白事情始末,那痛苦便如帶刺的鞭子,在傷口上再次狠狠地抽過,楊成的咆哮已經絕望——他甚至沒能親手報仇。
人群裡少了花尋歡,她病了,或者說此刻她自覺無顏再見二五營的朋友,她在自己屋子裡,裹著三床被子,依舊瑟瑟發抖,眼神卻是空的,什麼都沒有,肌膚冷得像冰。
她沉浸在最後一刻的痛苦裡,腦海中反反覆覆都是於定那一霎撒開的手,蒼白手指間寶石如血也帶血。她的理智告訴自己,那時於定還是想騙她,騙她動心放他走,這是個喪盡天良的人,她完全不應該為他痛苦,可她的心又在一遍遍如魔咒般呼號——那一霎他定有真心,定有真心……
反覆磨折,不過是將那帶血簪尖狠狠刺心,凌遲至血肉模糊。
太史闌看著這些痛苦的人,心也在發顫——只是幾天功夫,她痛失愛將,兩對愛人生死別離。
她有點茫然地站在靈堂裡,將事情一遍遍回想,想著自己終究疏於對屬下的關心,如果早點發現於定的異常,如果多關心些公務之外的屬下的生活,是不是悲劇就不會發生?
慟極的楊成忽然向她撲過來,嘶聲大叫,“你為什麼要留下小翠!為什麼只留下小翠!你為什麼沒給我機會報仇!為什麼!”
“楊成你瘋了!”淚流滿面的蘇亞和沈梅花,一邊一個死死拉住了他,“你怎麼能怪大人!你忘記大人的情形……”
太史闌臉色蒼白,緩緩扶住了牆。
是她太……冷心冷情了麼?
或許這就是命運,是人性,是所有人明明看得清晰,卻無法繞過的人生路阻。
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