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夏凌霜心竅玲瓏,一時之間,卻也難明其中緣故,心裡只是想道:“為什麼她要求得我南大哥的好感?為什麼她又是這等神情?”要不是她對南霽雲素來信任,又知道他們二人向無關聯,幾乎會疑心其中另有隱情。
夏凌霜正在猜疑,只見王燕羽己掏出一個銀瓶,盛著十瓶淡紅色的液體,低聲說道:“你是中了千日醉迷香散的毒,這是解藥,我從哥哥那兒偷來的。”
夏凌霜半信半疑,說道:“你偷了解藥給我,不怕你父兄責怪麼?”王燕羽道:“你不必管我,你快些吃了解藥,早早逃跑吧。要是哥哥發覺我偷他的解藥,你就逃不成了!”
夏凌霜見她神情焦急,似乎恨不得自己馬上就把那解藥服下,反而又多了兩分猜疑,冷冷說道:“這麼說來,你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和你哥哥作對了。嘿嘿,想不到你心地竟是如此善良,老虎也會念大悲咒了!”
王燕羽急道:“你要怎樣才相信我?唉,你不知道,我,我是——”夏凌霜睜圓雙眼問道:“你,你是為了什麼?”
就在此時,忽聽得有個聲音叫道:“小姐,小姐!”這是王燕羽貼身丫鬟在呼喚她,聲音急促,似乎出了什麼事情。
王燕羽吃了一驚,將那銀瓶扔到夏凌霜身邊,氣道:“好,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法。服不服藥由你!你不是要尋死覓活麼?好,你就當它是一瓶毒藥吧!”
王燕羽匆匆走了,夏凌霜目送她的背影,又瞧瞧那個銀瓶,王燕羽臨走時那股神氣,那股又是焦急、又是憤激、又是受了無限委屈的神氣,一個少女似乎不可能矯揉造作得來。夏凌霜驀地裡心中想道:“她說得對,就算這是一瓶毒藥,我最多也是一死而已,服了它決不會比現在半死不活的情形更壞。”她不能爬起身來,但雙手還能緩緩移動,她掙扎著拿起銀瓶,開啟瓶塞,聞得一股芳香,登時精神一爽,終於把那半瓶藥酒倒入口中。
王燕羽出來見著了那個丫鬢,急忙問道:“你可有碰見我的哥哥?”那丫鬟道:“少寨主已經走出前廳去了。聽說是來了客人。”連日間都有綠林人物來到,王燕羽也不放在心上,便問道:“你大呼小叫的找我,有什麼事情?”那丫鬟道:“楊總管傳下老寨主的命令,叫小姐也去會客。楊總管已經找過你一趟了。”王燕羽有點詫異,心中想道:“什麼重要的客人?我爹爹親自招待,又有我的哥哥,為什麼還要我也出去?”當下說道:“好,我就出去。我到過此間,你不可說給別人知道。”
王燕羽走出前廳,先在屏風後面一瞧,這一瞧不由得心頭一震!
來的這兩個人,可並非什麼綠林人物,而是王燕羽所認識的人——名震江湖的段珪璋夫婦。
段珪璋是竇家的女婿,王家大破飛虎山,滅了竇家五虎之後,本來就準備他們夫婦要來尋仇。但是,經過了七年,他們夫婦的足跡始終未曾踏進過龍眠谷,王伯通父子,也以為他們不會來了,哪知他們卻突然在今晚出現!
王燕羽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爹爹催我出來會客,原來是這樣的客人,糟糕,要是他們動起手來,我可怎麼辦呢?”段珪璋與鐵摩勒的關係,王燕羽是知道的,要是段珪璋果然是為了報仇而來,王燕羽就難以避免要和他們對敵了。她心頭大亂,躲在屏風背後,不知如何是好?
這裡,王伯通正在與段珪璋說話,他也以為段珪璋是為竇家報仇來的。王燕羽從屏風背後,偷瞧出去,只見她父親面挾寒霜,冷冷說道:“請問段大俠,賢伉儷今晚大駕光臨,是路過還是特到?”段珪璋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當然是有事才來!”
王伯通冷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請問段大俠當年在飛虎山上說過的話還記得麼?”段珪璋道:“我說過些什麼話了?”王伯通道:“當日我在飛虎山與竇老大評理,段大俠不是綠林中人,曾說過不管王、竇二家之事,後來賢伉儷與空空兒按武林規矩較技,段夫人也曾應允,或勝或敗,只是與空空兒理論,不向王家尋仇,這話你們可是說過的麼?”
段珪璋道:“一點不錯,這些話都是有的。”王伯通鬆了口氣,道:“好,既然如此,想來段大使當是個重言諾。守信義的人,我也似乎不必再多說了!”
段珪璋沉聲說道:“王寨主怎的未曾動問,便一口咬定我是為了給竇家報仇而來呢?難道除了這件事情,我段珪璋就不能來麼?”
王伯通愕了一愕,隨即打了一個哈哈說道:“對不住,這是老夫誤會了。多承段大俠把老夫當作朋友,肯到寒舍,真是何幸如之!龍兒,端上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