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只得跑到岳父這裡來,訴說情形。還求岳父把小姐接到此間,勸勸她的性子才好。不然,這天長地久的日子,叫小婿怎麼過得下去?”宣蘭生本來不喜歡這個女兒,聽了孟少英這般說法,直氣得鬍鬚倒豎,兩眼圓睜,一片聲叫人來。
就有幾個家人走進來,垂手候示。宣蘭生叫立刻套車,到孟府上去接大小姐回來。一面又迫問孟少英到底為了什麼事情,這般反目?孟少英便一一地訴說出來。在下做書的寫到此間,不得不把孟少英以前的事,細細地敘說出來,好叫看官們心中明白。
宣蘭生的元配夫人童氏,是童太史的女兒,娶了不多幾年,便死了。宣蘭生便買了兩個姨太太,都是倌人出身。一個叫做高文蘭,一個叫做白素秋。後來到了津海關道任上,又續娶了一位太太張氏。這孟觀察的夫人,宣欽差的小姐,便是那童夫人生的女兒。從小失母,不知教訓。宣蘭生又是馬馬虎虎的脾氣,那有工夫來管教女兒。漸漸的就把這位大小姐嬌縱起來,一天嬌縱一天,把脾氣慣得十分惡劣。任什麼人,也不放在她心上。宣蘭生有時說她兩句,她就要拿刀弄杖,尋死覓活的,鬧得一塌糊塗,把宣蘭生嚇得怕了,從此賭氣不去管她。這位小姐小時喪了生母,自己怕痛,不肯纏足,又沒有人苦苦的去勉強他,到了十七歲上,還是一雙天足。後來跟了宣蘭生到津海關任上,更是鬧得出奇,常常的扮了男裝,走出衙門,不知去向。直到晚間兩三點鐘,方才回來。也不曉得她出去做些什麼。她又極愛賭錢,見了賭錢,就是她的性命,不論什麼搖攤牌九,不顧什麼人品高低,只要有人在那裡賭錢,她就一屁股坐將下去,賭在一起,混作一堆。有時身邊沒有錢的時候,便把頭上的珍珠,手上的金鐲,一齊取將下來,算做本錢。每每的輸得精光,空身回去。在天津的時候,更是和一班轎伕小子們,賭在一處。不論大堂旁邊,臺階底下,都是她的賭常天津一城的人,沒有一個不曉得這位宣大小姐的名氣。同寅中也有曉得的,都在背後議論宣蘭生的家教不嚴。後來漸漸的風聲傳得廣了,直隸總督章中堂,曉得了這些笑柄,也說過宣蘭生幾回,叫他回去好生管束。宣蘭生因為前兩回被她嚇怕了,竟不敢得罪她,到了實在看不過的時候,說她兩句,她非但不服,倒反拿了一把剪刀,要和她父親拚命。要死要活的,鬧了幾天方才罷了。後來被章中堂曉得了,也就不去管她。幸而章中堂和宣蘭生本是師生,素來浹洽,所以不肯參他。若是換了別人做了直隸總督,早已把他參掉的了。 閒話休提,只說這位大小姐胡鬧了幾年,早又到了標梅年紀,已經二十多歲的人了。宣蘭生雖是恨她,卻又免不得要替她擇配,託了別人和她做媒。誰知天津的人,聽了這位宣大小姐的名氣,真個如雷震耳,一個個搖頭吐舌,推讓不遑,竟沒有一個人,敢答應這頭親事。做媒的見了這般光景,只得回報了他。宣蘭生沒奈何,只得耽擱了兩載,一直等到宣蘭生道員開缺,升了四品京堂,以大理寺卿督辦鐵路,方才把這個女兒,許了這位孟觀察。看官,你道宣蘭生的女兒,既有這般名氣,為什麼孟少英竟肯娶他?原來孟少英的老人家,是個奉天道臺,歷任奉錦東邊諸道,足足的做了十五年,後來死了,孟少英便搬到上海來。他到了上海,不上兩年,所來往認識的,不過是幾個官場,又沒有什麼朋友,那裡曉得這些事情?他只道名門之女,自然是個風流閨秀,貞淑名姝,夢裡也想不到,她竟是這樣子一個絕後空前的寶貨。若要被他曉得了這些笑話,只怕就把宣蘭生的官職財產一齊讓給這位東床,他還未見得願意呢! 就是以前宣蘭生託人做媒,曾經對那媒人道:“我這個女兒擇婚,只論人才,不論家世。倘或女婿家道貧寒,只要我看中了他的人物,立刻先給他捐一個道臺。將來女兒過來,自然從重陪贈他。”只道出了這般的一個絕大的賞格,以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女兒的名氣就是再壞些兒,也不致沒人問鼎。正是:金閨麗質,霎時獅子搖頭;紅粉名姝,竟是夜叉變相。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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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且說宣蘭生明曉得女兒的名氣不好,恐怕沒人肯要,所以許著和女婿捐一個道臺,又許他重重的陪送。無奈這位宣大小姐的名聲,實在太壞了,竟是出名的母老虎、雌夜叉,雖敢去招惹著她,自尋苦吃?剛剛的這位孟觀察,在奉天搬了過來,這些事情,一些影兒也不曉得。見媒人來和他做媒,說的就是鐵路大臣的女兒,他正是有心依附,聽見宣蘭生肯把女兒許他,喜出望外,並不推辭,一口就答應了,還說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