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必受大辱於趙才。”秀愕然曰:“吾聞後來者之從人能武,即妹男妝偽為乎?”嬌曰:“然。”秀曰:“若是,妹之相欺實甚,即稟性慷慨,斷不可以青年婦女從少男遊。不然,其中必有別故。”矯笑曰:“姊可謂善於料事。蓋救金公時,妹男妝,公令妹與公子結拜,妹父笑應之;救公子時,妹仍男妝,公子以妹為仁兄,父實告之。公子因煩家表伯言……”至此而止。秀曰:“煩令表伯何為?”矯不語。秀笑曰:“殆煩令表伯為媒乎?”矯含羞對曰:“妹實以身事之矣。”秀俯首若有所思,多時始曰:“決從妹言。祈妹細為斟酌。”矯曰:“厚賂閽人,絕早男妝而走,多帶細軟以為資斧。須遲三日方可。”秀問故,矯曰:“三日後,妹父始俟於莊外。”至期,秀、矯同行,至莊外,仁果俟焉。仁以小車推之而歸。矯曰:“必有尋覓到此者,須再行二百里,方可再議。”於是窮二日之力而後止焉。秀知書,矯令作書達穆公,而煩父投之。 秀與矯之偕亡也,穆公遣人四路蹤跡,無見二女偕行者。趙才聞之,情知事變,亦遁去。穆公見秀英書,聞李仁言,急治任,車載秀英嫁妝,從李仁去。既見公子與女,大喜,遂同北。忽有十數人當路,大言要穆公迴歸,若不從,必盡殺之。仁率穆公從人擊之。矯娘見趙才,彈之,中才腕,才不能執兵,擒之。餘賊逃竄。穆公送才於官,官杖殺之。
虛白道人曰:奇哉矯娘,女中丈夫也!其言已有技能,宜濟人之危難,此女子不能言者;其身已事金郎,為金郎謀致謫妻,此少婦不欲為者。矯娘言之、為之,其心胸之豁達,云為之正氣,誠令人聞之而嘆美不置也。至若金公父子,患生不測,而得意外之救拯,或以居官清正之所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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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八 牛子良
牛生名貴,字子良,浙江蕭山人。年四十無子嗣。妻桑氏,為買一少婦作妾。婦入門時,生適外出,既歸,桑迎謂曰:“今為君市一妾,君視好否?”生笑曰:“何不商酌,遽為此舉?異日恐有悔心。”桑亦笑曰:“君以妾為吃醋人耶?若然,請即遣之歸,嗣勿以他事反目,謂妾心懷嫉妒。”生笑曰:“勿嗔。果何為陡發善心?”桑曰:“其夫鬻之孔急,且欲市此婦者凡三、四家,少遲則為他人市去。”生視婦容顏頗可,而俯首飲泣。問之,婦曰:“前夫趙俊懦弱,棍徒李七誘去同賭,夫負,立令清償。夫請限帶還,七怒,呵渠同黨四、五人向毆。妾適自母家歸,遇之,代夫哀其寬限。七逼夫鬻妾,妾身價僅足賭債之半,七豈肯甘心?妾夫必死於李七之手。且鬻妾時,妾懷抱週歲幼子,七奪而擲諸地,子頭破血出不止,急哭數聲即不哭,必已死去。”言至此,慟哭不能語。生憐之,急令家人駕車送婦歸。桑氏曰:“即欲歸之,次日未晚。”生曰:“是事不可過夜,過夜則不免疑議。” 生既歸婦,猶恨恨不已。忽縣尹至。蓋尹系生執友,尹公出歸,路經生莊,乘便相望也。既相見,生慍見於色。尹問之,生曰:“君之民橫逆異常,聞之深為不平。”遂將趙俊之事一一向尹言之。尹曰:“實實可惡!”令役拘之。謂生曰:“君何以知其底細?”生曰:“即趙俊之妻洪氏言之。僕市洪氏作妾,聞其情而憐之,故送之歸。君辱臨時,歸之尚未久也。”尹曰:“有此大陰功,決不絕嗣。且即此事論,即不復納妾,必得子嗣。”尹回署,先問趙俊,俊言如生言;問李七,七聞牛生已言其實,兼有趙俊對質,不得不承。尹問俊子之屍,七曰:“使工人埋之。工人委諸壑而歸,吾怒之,及工人返覓,其屍已無有。”尹怒曰:“赤子何罪,而汝殺之!即抵償尚有餘辜。” 趙歸見妻,妻言得歸之故,趙遂率妻登生門叩謝,因兩家時相往來。嗣生妻生子,趙妻亦同月生女。趙感生盛德,與生結孩提親。生子晟漸長,其痴異常,十五六歲,似不知男女。生使與婢同寢,數夕無沾染。生夫婦大憂,曰:“吾二人絕後,命也。聘媳趙氏,嫁此痴男以誤終身,於心何忍!”妻曰:“退婚可否?”生曰:“可。”遂煩親友示意於趙。趙商於妻、女,妻尚遊移,女決言不可。越數日,女潛赴牛室,自言願為痴郎婦。桑氏曰:“吾兒痴甚犬馬,恐誤青春,勿以一時志氣,致悔終身。”女曰:“至死矢靡悔。”牛生遣人請趙夫婦至,令勸其女歸。女終不從。不得已,令與晟行合巹禮。晟不能自衣,襪履需人,女旦夕扶持無怨言。
一日桑氏寧父母,攜晟同往。路徑少遠,窮日之力而後至。桑適逢母病,不得歸。晟欲自回,母詒之曰:“再遲兩日,吾與汝望汝表姨母去。”晟問姨里居,母曰:“此去東南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