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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再看吧,這裡山風大,小心吹壞啦!”她輕聲細語地說,他重又繫好了繩子。
“告訴我,這畫是真的嗎?”他盯著她的眼睛。
“當然是真的。”
“你媽怎麼這麼信得過我?”
“俺們裕固人的心都誠哩。”少女的一對亮晶晶的眸子在黑暗中凝視著他。
“你叫什麼?”
“玉兒。”
“在哪兒工作?”
“俺還小,在唸書哩。”她一甩頭,把滿頭黑髮放在自己的臉側,偎依著。這天真爛漫的樣子著實讓張恕感動了一下。
“你爸爸……在哪兒?”
“他……他不在啦。”
“那……你們的日子……一定很苦吧?”他看看玉兒彎下去的睫毛,掏出自己那個破舊的塑膠錢夾——裡面有三百塊錢,他拿出了三分之二。
他看到姑娘接錢時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譏笑的神情,這神情很久之後他才破譯。
17
張恕這樣的人看上去根本不像有過童年,從小他便比同齡的孩子成熟。奇怪的是他那張臉,由於沉默而經常毫無表情。或許正因為這個,這張臉沒有什麼多餘的線條,彷彿是一張永遠不生皺紋的臉。年輕時不顯年輕,老了也並不顯老。據說鮮花最容易凋謝,而老木頭橛子則浩氣長存。這正是一張浩氣長存的臉。除了頰上的鬍鬚之外,他的五官幾乎就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光中多了一點中年男人的固執和多疑罷了。
與這張臉恰恰相反,他的心倒是豐富的、易感的,大約是容易起皺紋的那一種。誰也不相信他心裡常常會有一種近似荒唐的想法,有時,他甚至是個夢想家。小時候,他在景山少年宮地質小組,成天做的便是關於採礦的夢。有多少次他為夢中的藍寶石所迷醉,為了找尋那夢中的藍寶石,他曾在大串聯時期在新疆魔鬼城住了很久。雖然沒有找到藍寶石,他卻找到了各色瑪瑙,還有一塊奇特的風化得像龜背一般光潔的木變石。那石頭如墨分五色,有規律的突起的稜也潤滑晶瑩。經鑑定竟是侏羅紀的產物。這石頭後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