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選在安國公與威遠候關係緊張時回家省親,是存了什麼善心。隨身帶著剪刀,若無事就罷了,若是……哼!必要她好好“驚喜驚喜”。
榮壽園裡,翁氏、鐵氏等人都圍在老夫人鄧氏的身邊說笑,元清兒、元錦兒、元夢兒、元秀兒、元姍兒,等尚未出嫁的女孩兒也依次坐著,不管什麼性情,在老夫人面前都是一色的溫婉可人。不久,有丫鬟迎了俞清瑤進來。
來了三天,俞清瑤很知道自己身份——是客,還是鄧氏特意請來的,因此穿著打扮上不能過了度,奪了眾位國公府姑娘的風采,又不能太過素淨,使一干捧高踩低的奴才瞧扁了。今兒,她換上了蜜色鑲金邊萬福萬壽長裙,裙裾上繡著瓔珞紋,秀氣而得體,梳著常見的彎月髻,插著一隻鑲孔雀綠翡翠的金冠,做工精緻,但並不金黃的耀人眼目。
粗粗一看,神色懨懨的她給人單薄、無力的印象,似乎壓不住渾身貴氣。底下的奴才們知道她不是無錢投奔的窮親戚,不敢懈怠;而眾多眼高於頂的表姐妹們,看不上她的氣度,也不會處處針對了。
一進來,她禮數週全的給長輩們行禮問安,又與同輩的姐妹見禮,一通下來,坐在上首貴賓位置的元菲兒才有空說話,“清瑤妹妹了,許久不見了。”
今天的元菲兒。穿著慄金色盤金彩繡的撒花洋縐褙子,金鑲玉鳳凰展翅步搖上的碩大珍珠明晃晃的垂在額間,越發顯得臉似銀盤。眼若寒星,左右顧視,目光炯炯。顧盼神飛,比往日更透著一股得意。
俞清瑤低著頭。摸了摸袖口裡的剪刀,才溫聲回話,“清瑤來京城不久,不似府裡的其他表姐妹有夫妻,與郡王妃朝夕相處過。”
“呵呵,祖母,孃親。看,清瑤妹妹多會說話?我瞧她嘴甜面善,必定跟林家的老祖宗相處融洽。您二老大可放了心思。”
翁氏聞言也笑著,小心的在鄧氏身側矮了矮身子,眉眼和順,“……若成了,也是一樁美事。當年俞探花可不是佛寺上香時,巧遇了沐家小姑,上門賠罪時沐老侯爺一眼相中了麼?聽說那林世子雖有紈絝之名,卻沒什麼大的毛病。就是不愛上學。胡亂花費,京城裡哪家公子哥不是如此?”
這聲音柔和的,道理通順的,倘或不是說的自己婚事。俞清瑤只怕雙手贊成。可見,前世元錦兒、元夢兒、元秀兒都被元菲兒給賣了,其中面甜心狠的翁氏出了大氣力!
好狠毒的母女!
這個時候俞清瑤還要維持“單薄無依”“知書達禮”“柔弱可人”的閨秀形象,才是找死呢!
噗通一聲,她跪下了,眼淚滾滾而落,看也不看元菲兒一眼,只盯著翁氏,“大表舅母,清瑤哪裡得罪您了,您要推清瑤入火炕?”
翁氏正在婆母面前端著“良善兒媳”面具,忽遭質問,受驚下氣得不輕,“你這孩子,怎的如此說話?大表舅母也是為你考量。”
“為我考量?考量的結果就是逼我嫁到威遠侯府嗎?”
“唉,你年紀小,不知輕重,我不與你計較。前兩日林昶都……都說了那些話,你還能嫁到哪裡去?何況,林家的家境,哪裡委屈你了?老公爺為你受辱的事情,在朝堂上參了一本,正跟威遠候關係僵著。你不為旁人,也為老公爺考量考量。”
話說得多麼大義凜然,好像她再多說,就是胡攪蠻纏,不關心“舅公”處境了。
可俞清瑤不是小孩子,她能不知道翁氏說話是有私心——害怕國公府與威遠候府關係不善,對她自身的影響不佳嗎?
言語上,俞清瑤永遠也比不上面上端莊大方的翁氏,後者能笑眯眯的哄人自己尋死,俞清瑤哪有這種本領?既然說不通,只有“武力”一條道路了!
流著淚,她忽然從袖口裡拿出剪刀,鋒利的張開,嚇得一種女眷驚呼,“你要幹什麼?”
俞清瑤摘下小金冠,隨意從鬢角挑了一股頭髮,對著剪刀,“若逼我嫁到林家,不如絞了頭髮做姑子去!”說時遲,那時快,已經絞了半截下來。
翁氏魂飛魄散,她哪裡想得到俞清瑤有備而來,說剪就剪啊——這要是傳出去,不就成了她逼迫親戚外甥女落髮,三十年的名譽毀於一旦!儘管恨得牙癢癢,可她不能不裝模作樣的上去攙扶,
“你這傻孩子,糊里糊塗的,有什麼心理話,儘管對我、對老夫人說啊,看在你過世的外祖母面上,怎麼都能滿足你。怎能絞頭髮?要是傳出去,不是說你行事偏激,有失孝道,也會罵舅母刻薄、委屈了你。”
一面說,一面還滴下淚來。
演技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