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希夷見她一臉認真地數“專長”,跟他比煮飯織毛衣。愣了一會就開始笑。一面嘴邊笑意不斷擴大,一面也認真道:“姑娘說的很對!”
又對高雲溪道:“在下並無賣弄的意思。”
清啞見他笑得和風一樣輕柔,有些狐疑。
想一想:好像合格的領導者是不會事必躬親的。
剛才她說得很可笑。所以他才笑。
她便拼命再找理由挽回臉面。
又想了一條,道:“一個少東首先要以德服人!”
她雖拙於人事,但在郭家的聲望卻一點不低。但凡她做出的決定和說的話,僱工們無不遵從,並未出現過一次先去請示郭守業或者郭大全等人再執行的情況。由此可見,她很少管人事卻很受人擁戴。
韓希夷更笑,用力點頭道:“很是!”
高雲溪受不了他對郭清啞縱容的態度。插話道:“韓少爺,你既讓我安排活動,那你能否為大家吹奏一曲助興呢?或者畫畫?難得郭姑娘今天大喜。不然可請不動韓大少爺。”
說完雙眼期盼地看著他。
韓希夷略一沉吟,回道:“以往在下常獻醜。這也沒趣,再怎麼樣好都膩了。如郭姑娘所說,人各有專長。今天不如大家揀自己擅長的都表現一番。也不評比優劣。如此既恭賀了郭姑娘,自己也玩了,別人也賞了,圖個盡興痛快!這才是匯聚的意思。高姑娘說可好?”
高雲溪眼睛一亮,道:“當然好!”
誰不想表現啊,又有他在一旁觀賞。
便看向清啞,“郭妹妹意思呢?”
清啞忙道:“我叫人去準備。高姐姐,聽說你很會吹簫。待會吹給我們聽。”又向韓希夷道:“韓兄請帶他們過去。不許偷看的。別管誰是誰彈的、吹的,只要聽就行了。”
韓希夷含笑道:“這自然。”
真就招呼少年們過浮橋去了。
少女們就興奮地回到若耶溪南亭。早收拾完畢,換了桌椅、茶點,搬了各種樂器、筆墨、玩具等,大家坐下,隨意展示。
頓時,園中笙簫悠揚,琴箏起落,夾著吟詩唱和、拍手讚賞,一派和睦高雅氣象。展示的人自有一段心思抒發,賞玩的人也有一段心思被激發,與誰的心思相應相融,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綠灣村的人也沉浸其中,體會到的卻是郭家的榮耀和光輝。
至午後,宴會結束,隨著欽差王大人和高巡撫夏織造率先離去,客人們也跟著一撥撥告辭,嚴未央陪著嚴暮陽留下了。
劉心暫不敢離開,也留下來,因派圓兒回去拿東西。
韓希夷主動提出送圓兒回清園。
他認出他了,正要去看方初!
再說夏流星一行,因為不熟悉去清園的路,入錯了水道,繞了一大圈問了好幾撥人,才找到正確方向,於傍晚時分和韓希夷前後腳到達清園。
清園,方初正在作坊和管事們籌劃未來:
“錢管事明日就去南方。找一位金老爺,按我交代的佈置。”
“大少爺不去?大少爺相信小的?”
“本來我要親自去的,抽不出空來。這正是你的機會。我一向‘用人不疑’,你只管放手做事。圓兒才多大?我都敢用他。”
錢管事激動萬分,忙一通發誓,說他一定用心做事,把竹絲畫推向南方,佔據那邊市場。
方初點頭,又安排別事。
今日他讓自己格外忙。
他知道圓兒跟劉心去了郭家,卻裝不知道。
郭清啞待圓兒比待他要隨意,言談間也未把圓兒當下人,而是朋友一般,圓兒想去郭家看熱鬧就讓他去吧,何必因為自己使他不遂心。
他們走後,他覺得有些淡淡的惆悵。
淺淺的清愁,與剛硬的男人形象不符。
正忙著,人回夏流星夏大少爺來訪。
一見面,夏流星便直言道:“方初,你會付出代價的!”
方初淡愁一掃而空,瞬息凝聚得堅不可摧,冷冷道:“好歹與夏大少爺相識一場,在下也奉勸一句:回頭是岸!”
夏流星冷笑道:“彆嘴硬!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後悔的將是你,夏流星!在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可以為所欲為,你也不可以!”
隨著說話聲,韓希夷大步走進廳堂,在方初身邊站定。
二人並肩而立,毫不退讓地與夏流星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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