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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狄人活在馬背上。北寒之地又出悍馬,他們圈養的兇戾駿馬大多是好種。
這些馬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的精貴草料,溼溼地踩爛過多少戍邊燕地的將兵的慘紅腦漿,讓人又愛又恨。今年引進來幾十匹身材勻稱緊湊的百岔馬,大如成年駱駝,個個膘肥體壯,跑起來咚咚咚地比春雷還驚、戰鼓還響。原本狄滔在掌馬司中不受歡迎,他無父無母,又有個和狄人相關的名字,就算平日裡處事低調也討不了好。這回這份好差卻落在他頭上——
相馬師揪著幾十條馬嚼頭,乜斜著眼,把繩往他面前一砸。
“這幾十匹駿馬都是給營中將帥用的,要不是看你小時候訓活過百岔鐵蹄馬,還不一定輪得到你。”
“你可小心訓,訓好了自然有你的賞!”
狄滔自然接下這差事。馴馬本不是件容易事,一訓起來,輕則被顛下馬,重則傷筋動骨的。不過這回狄滔接下倒沒有人有什麼異議,畢竟,這養馬奴可是接住了閬肆王一劍的!
狄滔不在意這些人的想法,他十幾天都泡在馬場裡訓這些剽悍野性的馬,費了不少鞭子,等訓好了便半點不拖地獻上去。
此時從京都回來已有半月餘。
不少人知道閬肆王的狂狷性情,迎接歸來人馬時,看見少了大半將領的隊伍,心中雖然有些毛毛寒意,但大部分人對此多見不怪。
燕地不乏將才,遍地都是善騎射的好男兒。
這回趙驁殺了數十個,新的武臣密不接縫地補上去,個個對趙驁崇敬地可怕。曾有個武將在集市上買轡頭,被縱馬的閬肆王撞得人仰馬翻,後槽牙都碎了兩顆,忙不迭爬起來一點也不氣,反倒看著微微訝異、眉目耀眼的趙驁雙手合十參拜起來,日後更是將這件事作為自己的談資。
甚至可笑地以此為榮。
如果是狄滔是暗,是幽篁中擺琴靜靜坐著、等待響絃時分的隱忍之士。
那麼趙驁就是明,是萬千光華加身、出生起就被皇帝深深忌憚的天生貴胄。
沒有人不捧著他,也沒有人不仰望他。趙驁彷彿天生就會辜負別人,輕視臣子的耿耿忠心,恣意對待跟隨自己的人。偏偏他又天生神力,俊美不似凡人,貌如天上竊來的,運道更強地令人將他當做活神來崇拜。自小就伴隨各種奇異的自然之象,四歲背經識字,十歲騎上馬飛馳時身上紫氣繚繞,弱冠時跟著皇帝上祭壇求雨,天空如見親兒,立刻開顏降下甘霖。這樣的容貌瑰傑,生而不凡的人,怎麼會不是天命所歸?
這樣的人物,就算殺了千萬個別的人也不過傳記中一點小小瑕疵。
算不得什麼的。
燕地不少盲目崇信閬肆王的人無一不是這樣想的。甚至死的人裡也不乏這樣的傻瓜。
掌馬司的領官眼見跟去的十幾個養馬奴死了大半,不禁私下問了幾句。
只見活著的其中一個狄滔,好好的、溫溫的、俊俊的臉上留著道橫貫嘴唇的淡淡傷疤,大約回來這十幾天才從紅色蜈蚣淡化成了小小蚯蚓的模樣。領官命他回了屋舍,同屋的養馬官聽說了王城殿上的兇險故事,更慶幸自己沒跟去,不禁暗自嘀咕道:“這狄滔不愛說話,平常就是傳話也溫吞沒趣,到沒看出來能用嘴接下劍刃,不過那穰王的灩美人真有傳聞那麼殺魂奪魄的麼?叫人快死了還盯著看!”
不知不見者心中又是一番感嘆。
狄滔一概淡淡地回應:是。是有那麼挖心掏肝、油煎湯沸、怨毒到讓人脊背發涼的美。
他只在心裡答道。
狄滔沒有想好如何稱呼她,將來好了,自然是身邊人,是妻子。
所以他這時不願叫她作穰王的夫人。
可要是不好了,他也只是個姘夫。
那天他差點就死在京都那片脂粉地裡了。就差一點。如果不是他撿起將來身邊人的簪子,在洗漱時用衣服擋著刺傷自己,恐怕真會落得個牡丹花下鬼的下場。
當時狄滔已聽見穰王的儀駕不遠處,已經傳來聲響,心中卻不想離開。他閉了閉眼,黑衣下,手持玉簪,簪尖狠、穩地咬在滲出情熱汗水的肩膀上,咬得貪歡的人身上一個滋滋冒血的肉.洞。剖魂的力道,蠻痛至極,霎時讓人清醒了一魂一魄。路上狄滔都不曾將它拔下來,就任憑其親密地依偎在血肉裡,直到燕地才取下來,處理好傷口。現在那半截斷掉的玉簪,還在懷裡用絹布包著,狄滔將其放在心口,不曾有丟棄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