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佛跳牆07(2 / 3)

他曾埋在那美人的身體裡。她如一汪水水的荔枝,身上紅的、白的都豔,吮吸起來是甜的。

美人頭上的一隻釵環,也算作她的身外之物,也以一種半點不溫柔的姿態侵入了狄滔的身體。痛意綿長久遠,值得珍惜。

狄滔並不是沉溺於男女之樂的人,比起得到愉悅的結果,他更注重過程中兩個人是如何相連的。

那天離結束還有些時間,她微微迷濛雙眼,盯著狄滔手掌幾處割痕入神思考什麼時——

似乎疑惑傷口是怎麼來的。

狄滔便從背後抱住她,緩了緩動作。藏住臉上表情,將小時候這件不值一提的事告訴她。

狄滔思索一番,以僭越的“我”為自稱,帶著點半真半假的意味。對著她徐徐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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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六歲起,就被賣到掌馬司了。

掌馬司不過是閬肆王營地中一個養馬的小地方。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有負責馬匹配種、釘鐵蹄、催生小馬的“小”官;有教習形貌美麗的馬以優美動作,在舞馬時,珍珠金玉編在馬鬃上旋轉飛舞、馴馬人一同大放光彩的“高”官……這些官外,更有不值一提的“小中之小”的馬官。

我六歲被賣到王府、拎到馬廄前做的就是這樣的小馬官。他們戲謔叫我,小馬奴。

我從來不反駁他們。

我每日天不亮便起來,搗碎飼料,耐心鋪進馬槽內。餵食馬廄裡用以闢馬瘟的幾隻母猴子,在它們上躥下跳之際倒水給馬匹飲。

下午便收拾馬糞。收拾好的馬糞也不歸自己,這是要孝敬給上頭拿出去賣錢的。

直到有天馬廄裡的牽來了只渾身黑玉似的、油光發亮的百岔鐵蹄寶馬。這馬難訓,倔得像頭託生的犟驢,可這馬漂亮剽悍,又厲害得像條躍過龍門的鯉魚,趙驁很是中意,吩咐掌馬司一定餵飽了等他三日後來訓。結果第二天,所有人就都為這怪馬不吃飼料不吃水的舉動焦舌爛額,甚至出昏招,將酒樓裡買來的精貴吃食也倒進馬槽裡。可那昂首的寶馬仍是什麼也不吃,自顧自地打著響鼻,嘲笑眾人似的。

我那時候不過七八歲,樣子瘦小。

別人說我雙眼睛沉靜如水,能看出日後的幾分端倪、幾分造化。

我那時候除了活著,的確還有別的野心。

可是這野心是什麼,長的什麼樣,是胸腔裡這顆怦怦亂跳的肉紅色,還是馬背上極速間彷彿超脫一切、太陽般的金色。我一概不知。

當晚,我閉著眼睛,縮在冰冷草蓆上睡覺時,聽見那些人暗自籌謀著將餓馬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就說那小孩貪玩,去外面採了馬牛不吃的刺旋花,又不慎混在飼料裡如何?”

隨著閬肆王到了燕地,毫無倚靠的小馬奴並沒有跳起來說什麼,睜開眼睛聽完了。

半夜他起身去了馬廄,身上只穿著短衫,連麻衣也沒披。他開啟馬廄鎖著的門欄,解開韁繩,將那匹將要害死自己的馬客氣請出來。

這馬也毫不客氣,趾高氣昂地溜出來。

百岔鐵蹄馬的稱號名不虛傳,這種馬天生就驕傲,俊美天資,體魄兇悍得堪比猛虎。

這馬圍著馬場痛快跑起來時馬蹄聲噠噠作響,像陣疾馳的風。

小馬奴站在馬場邊上看它跑著,心裡明白這種寶馬天底下絕對不多,最多隻有十幾匹。它的馬蹄雖然形狀圓圓小小的,但是堅不可摧、厚實強健,荊棘也刺不進去。行走在亂石遍佈的崎嶇山路上如履平地,甚至都不需要釘上馬蹄鐵。

某一個瞬間,小馬奴眼中閃過異彩。

他以一種不怕死的姿態衝上去,臉上沒有任何兇狠的表情,只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地衝上去,心中甚至沒有閃過會被馬蹄踩爛臉的恐懼。他第一次騎馬就是這樣的烈馬,順利地極其詭異,動作行雲流水般可怖。好像這個人天生有這一劫要輕鬆渡過,有這一個小故事要體現他不凡的個性、成為千古美談一樣。

那時候我忽然知道,忽然明白——

小馬奴不會一輩子都是小馬奴了。他過目不忘的本領不是贅餘,是上天給他翻身的禮物。

是夜,正巧有個掌馬司裡的起夜如廁的馴馬師路過馬場,瞥見馬影時瞬間忘卻尿意,扒在外圍欄上看得腳抽筋了都沒反應。

小馬奴沒在意他,後來這人雖然不明著對他說起這件事,暗地卻隱約有些敬佩、有些怵。據這馴馬師私下對著小馬奴的眼神來說,著實有些誇大了。他看到的景象大約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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