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幸福重要,這個村長是個樸實的老實人,我相信師父應該不會不管的。。。
師父對於馬村長此話並未有什麼觸動,依舊臉色凝重地端坐著,淡淡開口道:“至於你先前所說的怨氣走進了你們全村的氣脈之中,我尚未察覺,要仔細檢視過後才能見分曉,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外面那臺大戲前,所聚斂的陰氣並非來自你們村地下,是什麼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想很快便會見分曉的,對了,不知馬村長還留他們唱幾天?”
馬村長立刻回道:“今日就是第三日,今晚這個‘燈戲’結束後,他們明日就要離開了,大先生為什麼這麼問呢?”
師父點頭道:“這個事是我所遇到少見的棘手,反正此戲有扶正驅邪之妙處,不如往後延遲幾日,改為七日,嗯,七日我想差不多了,四方功曹五方揭諦土地神保家仙受了恩惠也該出面管一管了,若是馬村長不棄,這七日的時間我們師徒就留在你們村,直到將此事解決。”
七日?我愕然咂了咂嘴巴,趕忙湊到師父身邊低聲問道:“師父,那我們趕路的事。。。豈不是又要耽擱七日?”
師父輕嘆一聲,道:“扶正驅邪本就是我們修道之人的本分,若是連一方平安都保不了,試問我們得到鎮山之寶又有什麼意義?”
是啊。。。找尋鎮山之寶還不是為了匡扶道義,扶正驅邪?還不是為了廣大我茅山門戶?若是遇事不管不顧,還怎麼能算是個修道之人呢?我一時沒話說了。。。
馬村長立時和身旁的幾位老輩人商量一番,當即眾人點頭道:“我們相信大先生的話,收留大先生在此我們自然是沒二話,再說像你們這樣的高人我們平時就是求還求不來呢,我這就和戲班的劉老頭商量延期的事。”
第十四章 金斷雷(四)
劉老頭,是這個晉劇戲班的班主,說是馬村長的一個遠房親戚介紹認識的,或許是價錢給的合適,也或許是其他原因,只是聽他們話語間談到錢的事兒也就十塊響子。
十塊響子就是十個銀元,按說在一個普通的農家也不算少了,但是這麼一個大戲樁子讓我看搭起來都費事,待馬村長的妻子做著飯菜,馬村長就私下將劉老頭喊進屋子,這是個不苟言笑,說話很慢的旱菸老頭,說是旱菸老頭,那是他從進屋開始就蹲在門沿前不停地“吧嗒”著那杆老旱菸,在聽完馬村長說出的價錢後,竟是滿口答應下來,如此之爽快倒是令馬村長有些不適了。
好在屋子裡人多,不怕寒顫,大家你多一言他多一語的,一時聊得很是熱鬧。
劉老頭待大家都沉默下來,才急急地抽了兩口旱菸,徐徐開口道:“不怕大家笑話,我們這一行本就是個輕賤的把式,不是為了混口飯吃誰也不會自降身價幹這個。”
對於劉老頭的話大家都沒有出口否認,自古以來,對於唱戲的人,在世人的眼中都是極為卑微的職業,戲子,不管賺錢多少,總是在人們的心目中揮之不去“輕賤”兩個字,如果不是生計所迫,任誰也不會願意幹這個行當的,只能希望日後的生活好了,人們對戲曲這一行當的認識和理解能夠更加寬宏和真正的欣賞吧。
劉老頭繼續說道:“都是遠鄰沾著老親,價錢啥的咱也沒二話,只要管口飯吃有兩塊辛苦賞子就是了,再延期四日沒啥大問題,但是我們還是希望對於住宿上自己解決,老馬家的盛情我們都明白,但是我們也正是為了感念這點盛情才。。。不得已之處還望大家能夠理解。”
說到這裡,劉老頭就再也沒話了,然後就是不停的“吧嗒”著旱菸袋,我這麼大會兒,則一直盯著劉老頭,並非是看他,而是看他手中的老旱菸,看著這旱菸袋,我原本早已忘記的陳年舊事,再次被勾起,甚至就如昨日之日,真真切切的呈現在我的眼前。。。
打小我是被十八里村的老輩人孫爺爺在路邊撿起的,據說那時我還在襁褓之中,自我有了記事兒的能力時,就一直被孫爺爺的一股味兒薰陶著,那就是這老旱菸,孫爺爺也是個愛抽旱菸的人,只要有他的地方,那一準少不了一股子焦糊味兒,似乎我打小就開始聞,卻是對這個旱菸味兒倍感親切,直到孫爺爺臨死前的一天,還揣著老旱菸去看了看我,我忘不了他,也忘不了。。。
不知怎的,我的心情一陣失落,話語也忍不住說出了口:“劉爺爺,我。。。我能看看你的旱菸杆兒嗎?”
說完這句話我很激動,也不知我心裡現在在想些什麼,什麼呢?是在懷念孫爺爺?還是懷念孫爺爺的那杆旱菸?總之我心裡很亂,也很酸澀。。。
屋子裡的人正在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