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掉了,它就在自己的唇齒邊,張開一張無形的巨口,將自己發出的聲音一絲不留地吞食乾淨。
李易甚至可以感受到它的氣息,陰寒如幽冰,一陣陣吹散在自己臉頰上。
它是什麼?
難道是傳說中的幽靈?
否則自己又怎會在一剎那間失去所有抵抗的力量而聽憑它在自己的靈魂之所肆虐。
房裡的花香暗淡了許多,取代的是一股奇異的香味,它像一條絲線從自己的鼻腔毫不費力地穿透而入,直抵身體的每一條經絡。又像一條細細的冰冷的小蛇,暢快而肆無忌憚地在自己的胸腔裡遊蕩迴旋。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已收斂了許多,似乎為了配合李易內心升騰而起的陰冷與恐怖。
最不可捉摸的,還是那雙詭秘的眼睛,李易無法確定它的具體方位,卻可以在心裡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她甚至可以讀出那瞳孔深處的譏誚與冷酷。
李易痛苦萬分地閉上雙眼,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一塊一塊地融化,全身的力氣,像一隻被刺破的皮球,迅速地離體而去。
恐懼潮水一樣淹沒了她。她知道此刻自己就是一隻汪洋大海里的小舟,在風暴肆虐的暗夜裡飄搖,隨時都有被驚濤駭浪吞沒的可能。
虛空中的壓力越來越強,李易覺得胸口悶得異常難受,呼吸也變得困難。難道自己會被這種看不見的力量窒息嗎?
冰冷的汗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鑽入脖頸後,變成一條條怪異的小爬蟲。李易極力忍受著驚悚的煎熬,凝聚僅剩的理智來維繫瀕臨崩潰的神經,一邊在心裡祈禱奇蹟出現。
突然,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響起,驚雷一樣撕裂宿舍裡的陰森空氣。
那是李易的手機來電鈴聲,原來不再流行的旋律,此刻卻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
空中的壓力一下子消失無蹤,桂花的清香再次湧入肺腑。
李易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顆幾欲碎裂的心臟也恢復了正常的運轉。她試著抬起手臂,還好,已經安全恢復自如。
拿起手機,李易看到是金薇的來電,趕緊接通放在耳邊。
“李易,晚飯後你直接到2號禮堂來吧。2號禮堂知道嗎?體育場右側的那棟樓。”金薇在電話裡噼哩啪啦地講完,也不說再見,直接掛機。
“謝謝你的來電!”李易由衷地在心裡說著,拿起手機親了好幾下。
2號禮堂是江城師大新建的禮堂,座落在體育場邊,禮堂的大門正對體育場對面的實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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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樓——修改版 (44)
2號禮堂的建築風格異常前衛,主樓整體的佈局是船帆式,似乎是借鑑了阿聯酋迪拜市伯瓷酒店的設計理念,但遠遠沒有“帆船酒店”的巍峨壯麗,更談不上裝飾上的奢華了。倒是禮堂的臺階,極具創意地設計成“S”形,這種一反傳統的臺階建造法,很大程度上可以減少人流的壓力,可以有效地分流人群,同時也讓人賞心悅目,倒不失為外觀與實用的完善結合。
李易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棟在江城師大最為現代化的建築,她渴望能夠儘早見到金薇與吳悅,此時,她們倆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只有她們才能分擔自己的痛苦與驚恐。
一個歷經恐怖的人,總是渴望得到更多的撫慰與關懷。
晚會的節目並不精彩,卻贏得臺下學生的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表演者所在年級與班級的啦啦隊的推波助瀾的效應。那些尖叫聲、口哨聲以及“噼哩啪啦”的鼓掌聲,明眼人都可以知道,許多都是出自於一種惡作劇,也就是喝倒彩。這也難怪,校園生活並非外人想象的那樣多姿多彩,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空虛與茫然之中度過的,能有機會將一大群空虛的人聚到一塊兒,大傢伙就像沉寂過久的死水,突然被加溫而沸騰,各自制造出千奇百怪的聲響來發洩一番。好在這種情形下,不會因你的異常舉動而受到責罰,所以,觀眾的熱情高漲和節目的精彩度沒有直接的聯絡,說白了,這樣的一臺晚會,是學生們發洩內心情緒的最佳場所,難怪偌大的禮堂裡會擠得水洩不通,空氣中彌散著各種氣味,從演出開始後,禮堂裡就沒有徹底安靜過,十足一個熱火朝天、人聲鼎沸的集貿市場。
李易夾雜在一大群興奮異常的同齡人當中,不但沒有絲毫熱情升起,反而有種深深的孤獨。她知道自己骨子裡屬於那種恬靜內向的性格,並不習慣混跡於這樣的環境裡,如果不是答應了金薇和吳悅的要求,她早已抽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