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北京,卻又未及使用,就這樣一直襬放在了太液池邊。”
客印月笑道:“老王倒是通曉古今呢!”轉頭又對朱由校說:“哥兒,你出這等題目難為咱,算什麼耍子?再若如此,不如教他們全回內書堂讀書算了。”
朱由校一絲不惱,含笑道:“客媽媽既是不喜歡文縐謅的,那就玩點孔武有力的,教大家一齊樂樂。來呀!到御馬監牽朕的赤霞驄來,朕要與魏伴伴賽賽馬,舒坦一下筋骨。大家都賭一賭輸贏,也好熱鬧一番。”
魏忠賢躬身道:“老奴也有此意。看看萬歲爺的赤霞驄與老奴的飛玄光到底哪個腳程快?”說罷,二人起身活動腿腳,等御馬監將赤霞驄與飛玄光送來。當下忙亂了那些太監、宮女們,原本沒有多少積蓄,出來遊玩又沒有帶在身邊,就把身上的香囊、汗巾、玉佩、銀簪、戒指、手鐲、絹花之類盡情拿出,或押皇上贏,或押魏忠賢贏,擺了兩大堆。客印月哈哈一笑,伸出一雙白白的胖手,十個指頭並兩個手腕上戴滿鑽石、貓眼兒、瑪瑙、金玉,珠光寶氣,晶瑩閃爍,在初夏的日光對映之下,熠熠生輝,化作七彩,不住變幻,眾人看得呆了,就是她的貼身宮女也禁不住嘖嘖稱讚。客印月滿臉歡笑,懶懶地向左右命道:“春月、秋菊,將我手上的飾件都摘了,左手的放到押哥兒的那一堆,右手的放到押老魏的那一堆。”
王體乾乾笑道:“老祖太太怎麼兩頭全押,豈不是分不出輸贏來了?”
客印月道:“體乾呀!你心裡必是明白的,卻非教我說出來不可。哥兒雖說不是我生的,可我的那些奶水都把與他吃了,多年撫養,真比我親生的兒子國興還要上心勞神,說句大不敬的話,真是情如母子,怎麼會願意他輸給別人?老魏不光是國家棟梁,兩朝的老臣,也是個體己的人兒,早晚間相處多年了,也不想他不贏。手心手背全是肉,就將兩手的飾物各自押了,什麼輸贏不輸贏的,和和氣氣的豈不是更好?”眾人見她語出肺腑,不禁唏噓不已,朱由校和魏忠賢也覺動容。王體乾慨嘆道:“老祖太太哺育聖上之功,直可上追聖母皇太后,小的們替萬歲爺感激在心。”
客印月將眼角的半滴淚珠用香帕蘸去,隨手一丟道:“好了,我就不羅嗦了。大夥兒都押好寶了,快看哥兒和老魏賽馬吧!體乾,倒是沒見你押什麼?”
“小的沒帶什麼值錢的物件,正不知押什麼,本不想押了。既然老祖太太有命,就用這個玩物權作幾兩散碎的銀子吧!”說著從內衣深處摸出三個玲瓏剔透的骰子,象牙打磨雕刻而成,四周鑲了銀邊,一、二、三、四、五、六個數目圓點都用殷紅的瑪瑙嵌滿,色底微黃,邊角銀白,中間赤紅,煞是可愛。那些好賭的太監、宮女不禁伸長了脖子圍觀,眼裡幾乎噴出火來。客印月菀爾笑道:“體乾,你是不知道押在哪頭好,還是捨不得這幾兩‘碎銀子’?該值不少錢吧!”
“老祖太太最知道小的心意了,小的又怎麼瞞得過呢?這骰子是別人送給小的耍子的,也不知值幾兩銀子,但想來不會低於三、四千兩的。”說著將一個骰子雙手捧給客印月道:“既是老祖太太喜歡,先拿一個把玩,過幾日小的再教人配齊了。這餘下的兩粒就學老祖太太,二一添作五,一邊一粒。”
“你倒是越來越會辦事了。”客印月拿了骰子左右翻轉著笑看。
王體乾忙謝道:“都是老祖太太調教得好!老祖太太的一言一行,小的就是整日地體會,也難學得萬一。若能有幸體會得一二,必是終生受用不盡的。”
忽聽四下一聲鼓譟,御馬監掌印太監塗文輔親領本監兩個秉筆太監,與幾個小內使牽著兩匹高頭大馬疾步而來,那馬一紅一黑,雕鞍繡轡,銀籠金鐙,朱纓玉勒,雲錦障泥,毛色光潔,神駿異常,一看便是萬里挑一的良駒龍種。朱由校早已換好了一身武弁服,紅弁上銳,飾以五彩玉,身穿赤黃色盤領窄袖袍,前後及雙肩各用金絲織就盤龍,魏忠賢也換了短小的衣服。二人各自牽過馬匹,搬鞍認鐙,飛身而上,皮鞭輕揚,兩馬脫兔般躍起,雙雙沿岸繞彎子飛跑,客印月、王體乾率領眾人一齊吶喊助陣。魏忠賢騎術頗精,不多時,飛玄光漸漸顯出領先之勢。朱由校大急,連加幾鞭,二馬又並駕齊驅,堪堪跑回,兩個宮女急忙拉起紅綢,站在起點。魏忠賢猛擊一鞭,扯動絲韁,飛玄光奮力一躍,騰空而起,超過赤霞驄半個馬頭,衝了過去。魏忠賢捋住絲韁,將馬慢下,緩緩繞圈而回。御馬監的小內使急忙上前將赤霞驄牽牢,眾人扶皇上下馬歇息,朱由校早已汗透中衣,宮女忙過來掌扇,御前太監獻上香茗。
朱由校喘息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