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中生有、混水摸魚兩計?”
“這……豈不是有些下作了?哪裡是君子所當為的!”
溫體仁冷笑道:“那他們把持會推就是君子所為了?以毒攻毒,有什麼不可?你講良心,喜歡那以德報怨的虛名,正是成全了他人,他們得了便宜還會偷著笑呢!”周延儒面色一紅,低頭不語。
“大丈夫縱橫四海,能屈能伸如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貴在因機時變化,若拘泥一時一事,反會為他人所乘。我如今舊話重提,就是要錢牧齋措手不及,那時再拈出一個黨字,劾他朋比為奸,把持會推,看他如何解脫乾淨?”溫體仁目光灼灼,似是胸有成竹一般,“我一人檢舉,你自管不露聲色,等皇上問到的時候,你只要透出幾句口風,錢牧齋必定難吃得消了。哈哈哈……”
周延儒連連點頭,溫體仁告辭說:“這條計策如能成功,錢牧齋便墜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憑你聖眷之隆,極可能蒙皇上欽點入閣,那時還請提攜一二,不要忘了今日之約才是。”
周延儒隨在後面相送,當下正色說:“大人說的哪裡話?卑職怎麼會是食言之人。”
溫體仁笑著出了客廳,便阻攔道:“京師耳目甚多,不必拘禮,留步吧!”周延儒原地揖手,目送他出門上轎而去。
會推大事,舉朝矚目,名單既經公佈,一時之間,大小官員不但茶餘飯後紛紛議論,就是當值辦差也竊竊私語,揣測著十一人之中哪個入閣,入選的十一人也惴惴不安,忐忑地等著皇上點中。錢謙益自以為勝券在握,便想著下一步東林黨人勢力大盛,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流芳百代。崇禎見了會推名單上沒有周延儒的名字,心裡隱隱有些不快,傳了王永光來問,王永光道:“他來京不過半載,資歷尚嫌淺薄,年紀又輕,不妨教他再歷練一番,再入閣不遲。再說朝臣既不薦他,皇上定要點中,他難免恃恩而驕,與閣臣難以相與,實在有違聖衷有累聖德。”崇禎聽他說得有幾分道理,但心裡竟有些捨不得周延儒,便說:“使用人才當不拘一格,不必定要看什麼資歷宿望,不次超擢,必定會更加感恩出死力報效國家。朕取人以公,此次會推不能只充個樣子,必要選出幾個治世的能臣,以免那些言官又喋喋不休。”王永光嘴裡唯唯諾諾,卻並不領會他話中的意思,崇禎又不好明白點破,擺手命他退了。王承恩捧進來一個黃龍袱包裹的小匣,崇禎取出密摺,從頭到尾看了,面色一下子沉鬱起來,重重地撥出一口氣道:“這樣舞弊徇私的人怎麼竟濫入會推?”將密摺細細又看了一遍,對著會推名單不住冷笑。
次日十一月初六,正是逢六的大朝,內閣、五府、六部、翰林院記注官、科道掌印官、錦衣衛堂上官一齊聚到文華殿,崇禎先將輔臣李標、錢龍錫、吏部尚書王永光召入暖閣,將一個疏本扔與王永光道:“這是溫體仁昨日密奏的疏本,錢謙益主持浙江秋闈一案不夠清白,此次怎麼卻名列會推第二?溫體仁現掌禮部,資望在錢謙益之上,怎麼也沒有列入其中?吏部是怎麼會推的,如實奏來。”
王永光雙手捧了,見上面寫著《直髮蓋世神奸疏》的字樣,洋洋萬餘言,一目十行地看了,小心地回道:“溫體仁是萬曆二十六年的進士,六部之中僅晚臣六年,就是兩位閣老也是有所不及的,資歷確實極深的,但名望卻薄,因他乃是已故首輔沈肩吾的門生,早年追隨沈閣老一意曲媚逢迎,推波助瀾,朝臣多有怨恨,此次未入會推之列也在情理之中。”
崇禎道:“會推要看他治國輔君之才,黨同伐異各為陣營最是要不得的,若依擁躉的多少而定,豈不是凡是都點頭調和的好好先生最宜入閣?但朕要的不是草包飯袋,朕做夢都想著有先朝張江陵那樣的濟世之才,通識時變,勇於任事,幫著朕起衰振頹,重現永樂爺那樣的太平盛世。”
錢龍錫道:“臣等得遇明君,忠心許國,但志大才疏,有負聖望,實在慚愧得無以自容。錢謙益文名早著,才學過人,入閣辦事朝臣也會心服的。”
崇禎冷笑道:“科考一案他能洗脫得乾淨麼?”
李標道:“依臣之見,科場關節實與錢謙益無關,是有人設計陷害攀誣,據刑部招稿只是光棍設局騙錢,並沒有什麼內外勾結之事。”
“關節是真,他身為主考,怎麼與他無關?難道是光棍做主考麼?光棍取中錢千秋的麼?朕是冤枉了他?”崇禎拂袖出來升了御座,命溫體仁出班道:“你參劾錢謙益當年科考舞弊可是實情?”
“句句屬實,有案可查。”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