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垂朝野,無人可及,但若牧老一人入閣,東林仍嫌勢孤,勃興怕是艱難,只得緩圖了。”
錢謙益道:“還有兩人資歷更深,參與會推不難。”
“老師明言。”瞿式耜將杯中酒一口乾了,雄心大起。
錢謙益拱手道:“一個是我的座師總憲曹自梁夫子,另一個是故大宗伯孫慎行,都是東林名宿,聲望資歷朝野沒有幾人匹敵。”
毛九華道:“皇上登極以來,數次下旨嚴懲閹黨,逆案卻遲遲難定,還是閹黨勢大,正氣難揚。此次會推可多舉薦些遭閹黨迫害的君子入閣,何愁東林日後不倡!”
章允儒憂慮道:“話雖不錯,可是如今王永光掌吏部,此人與閹黨往來甚密,舉薦什麼人也逃不過他的耳目,他若能容忍我東林自然是好,若有意為難,當真棘手呀!”
錢謙益道:“這倒不怕。如今閹黨失勢,他避之猶恐不及,想必會藉此洗脫干係,以示清白也未可知,不然豈非自認了閹黨?他斷不會那般呆傻的。”
瞿式耜昂然道:“夫子說得有理,他若膽敢橫加阻攔,弟子便要當廷彈劾,將新舊賬一齊算算。”
錢謙益笑道:“你來京時日不多,所有建白多合皇上心意,名頭響亮得很了,權貴們都怕你這張嘴,更怕你潑天的膽子呢!只是王有孚自恃權重,未必就怕了你。倘若他一意孤行,怕會對東林不利。”
毛九華道:“那可反其道而行之,打不行就拉麼?”
瞿式耜正色道:“王永光是何許人,式耜怎堪自汙名節,與他為伍?”
毛九華道:“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於東林有益,暫時委屈一下何妨?”
瞿式耜起身道:“此話已是墜了東林的名聲,若與閹黨往來,東林前輩的血豈非白流了。”
房可壯拉他坐了道:“此一時彼一時,不必拘泥,慢慢細論。”
錢謙益輕咳一聲,看看四人,將目光落在瞿式耜臉上,嘆道:“名節一事最為害人,名節看得重了,身體鬚髮便看得輕了……”
瞿式耜不待他說完,問道:“義利之辯,自聖人發起已歷千餘年,夫子博聞強識,自當詳知。弟子失禮搶了話頭,並非不願聆聽老師教誨,只是怕老師事關緊要,一時心焦糊塗了。”
錢謙益麵皮微紅,嘿然笑道:“式耜,當仁不讓於師,你庶幾可以當之。我所說名節害人乃是權衡之言,不是一概而論。人生在世,若不講名節與禽獸何異?只是名節不可拘泥,不可食古不化,只求虛名而誤了實效。大丈夫一生橫行天地,心雄萬夫,靠的是經世濟用之學,不是空談心性,執著虛妄,若勘不破這一關,終會中了王陽明的流毒。在此緊要關口,非坐而論道之時,妄生爭執,於會推於東林何益?”
瞿式耜低頭道:“夫子教訓的是。”又在毛九華手彎兒處輕輕一拍道:“還請見諒。”
毛九華道:“小弟省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事,豈是你我兄弟所為?”
五人之中,章允儒年紀居次,忙含糊道:“還是先議一下誰是敵手,不可一味樂觀,知彼知己,心裡有數才好。”
房可壯道:“復興東林難以一蹴而就,也不當有此念頭。會推人選不可單以東林好惡為準,取捨要有容人的胸襟,不然東林本來天下為之側目,多少人都在盯著,樹敵過多,決非東林之福。依我來看,如今禮部侍郎周延儒聖眷正隆,皇上接連召他入宮密奏,商議給餉事,當在會推之列。”
瞿式耜鎖眉道:“周延儒與夫子同為禮部侍郎,斷無一部並取兩閣臣之理。我擔心一旦同時列名,皇上既有所屬意於他,必蒙點中,如此夫子入閣就艱難了。”
錢謙益憤然作色道:“周延儒柔佞媚上,素無節操,庸駑無材,本性貪婪,只是長了一副好皮囊,我還齒於與他一同入閣。”
房可壯道:“牧老,周延儒尚無大惡,我與此人來往不多,但他與我東林還算友善,常與姚希孟、羅喻義交遊,量不是什麼小人,也不是我東林冤家對頭。不知其人看其交友嘛!說不得兩人一齊點中了,何必為淵驅魚為叢驅雀,將他推到別人的懷裡?”
瞿式耜道:“對東林而言,周延儒決難與夫子同語,為了東林復興,顧不得得罪他了。再說周延儒資歷尚淺,朝野沒甚聲望,即是廷臣會推,自然與聖眷無關,不必妄揣聖衷,自我掣肘。”
錢謙益起身負手踱步道:“式耜說得好!大凡臨事切忌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如何決斷?會推一事猶如破釜沉舟,惟有前進而已。我這裡擬了一個名單,你們看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