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今夜皇城傳警,嚴令緝拿此人,孩兒僥倖遇到,怕是一場不小的富貴呢!”
“二叔,太監什麼樣?侄兒還沒見過呢。”曹化淳好奇地問道。
曹選摸著鬍鬚道:“你才來了幾天,就什麼都能知道!太監平時都在宮裡頭,是不輕易出來的,你哪裡會見到?不過日子長了,總會見到的,他們常到一些繁華的店市買些宮裡用的東西。”
“那皇宮是不是很大?金鑾殿威嚴得很吧?”曹化淳不依不饒地追問。
曹選不耐煩地擺手阻止說:“聽說是大得很呢!我又沒進去過,哪裡會知道得恁仔細。小孩子家,不要亂打聽,小心教東廠的坐記將你當作叛逆抓了去!”
“乖乖,二叔那樣大的官兒也沒進過皇宮,我卻不信!那坐記又是些什麼人?”
老婦人笑道:“化淳,你二叔巡夜也累了,有事明日再問也不遲的。早些歇息吧!”
曹選點頭說:“夜已深了,孃親也該歇息了。”
西廂房裡,一燈如豆,曹化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心裡老是想著抓回來的那個太監,越想越覺好奇,索性起身,悄悄向外衙摸來。大堂門上高掛著兩盞氣死風燈籠,裡面十分寂靜,空無一人,四下尋看,見東南角的小屋內隱約閃著燈光,曹化淳摸到門前,透過縫隙向裡觀瞧,見一個清秀的少年被鬆鬆地捆著手腳,曲捲在一張破舊的木床上,身上的穿戴確實與眾不同,頭戴烏紗嵌線卷頂內相帽,腰間扎一條犀角帶,腳上一雙紅面黑幫薄底的靴子,一個神情猥瑣的老頭在旁邊打著瞌睡,心不在焉地看管著。曹化淳見那少年與自己年歲相仿,更覺好奇,將屋門輕輕開了,走了進去。那老頭聽得門響,睜開眼睛,忙上前施禮道:“少主人,還沒睡呢?”
曹化淳見是大堂的老衙役李福,敷衍道:“睡不著,見這裡亮著燈,就過來看看。”
李福心知他來京沒幾日,少年心性,什麼都覺新鮮好奇,勸道:“這裡腌臢的緊,小爺還是回房歇著吧!”
“看守犯人卻也有趣,咱替你一替,你歇息去吧!”曹化淳嬉笑道。
李福本來忙了一日也累了,睡得正好卻被喚起看守犯禁的太監,心裡正自暗恨那太監,感嘆今日倒黴,聽他要替看守,不禁驚喜道:“那敢情好!只是被大人知曉,擅離職守,要被責罰的。”
“天知地知,過往神靈知,只要你不說咱不說,二叔豈會知道?放心去吧!”
“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差池。”
“恁的羅嗦!”曹化淳怒道。李福賠笑退了出去,隨手將門鎖了,諂笑道:“那就有勞小爺了。”說著掂了掂手上的鑰匙。
“你是不信咱怎的?”曹化淳見他鎖門取了鑰匙,心下惱怒,本待要罵,李福轉眼間已不見了,氣得一腳將床邊的矮凳踢開。
朱由檢懊惱了一番,靜下心來閉目苦思脫身之計。忽聽門響,微微睜了一下眼睛,見進來一個瘦小的少年,換走了那老看守,然後一聲不吭地圍著自己身子轉了兩圈,只顧笑嘻嘻地看。朱由檢猛地睜開雙眼,曹化淳驚得向後跳開一步,失聲道:“咦!你還沒有睡呦!”
朱由檢以為是曹御史的公子,看他稚氣未脫,一口南方的音調,仍有幾分天真頑皮野氣,冷冷地說:“睡與不睡,與你何干?”
曹化淳見他睜開眼睛,又張口說話,脆生生的京韻京腔,拍手笑道:“喔呀!我可看到太監了,這樣一個俊秀的太監!”說著,竟在床邊坐下來,問道:“皇宮裡可好玩?”朱由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閉目不語。
“說話呀!問你呢!”曹化淳不禁心急起來。
朱由檢依然閉著眼睛,搖頭說:“你一個小毛孩子,知道什麼?知道又有什麼用?”
曹化淳將小嘴一撇,不服地說:“哼!你不就是早來京城幾年嗎!有什麼了不起?早晚我也會知道你們知道的那些事兒!你說不說?不說我可搔你癢肉了。”兩手作勢要抓朱由檢的腋下。他的手尚未觸到,朱由檢渾身卻禁不住瘙癢起來,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心頭火起,忙喝道:“有話只管問,不要胡鬧!”
“那好,皇宮裡是不是很好玩?”
“是。”朱由檢不再執拗。
“人多吧?”
“太監十五萬,宮女也有十萬還多。”
“乖乖,那麼多人!比一個州府還多。那老皇帝有幾個老婆?”
朱由檢見他懵然無知,心下暗覺好笑,不禁又想起沉痾在床的皇兄,眼圈一紅,心裡大覺酸楚,黯然說道:“哪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