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有失,他們斷不會坐視其亡,必想法出兵救援,豈可不防?”
希福面現愧色道:“臣愚魯之極,不及大汗思慮深遠。”
“也不盡然。老希福,你所說的原也有理,盛京會盟不過月餘,言猶在耳,不可背忘,會盟不易,不可輕棄,只是務要謀劃周全。”皇太極轉對范文程道:“範章京,你以為當攻還是當緩?”
“攻與緩當視情勢而定。依當今大勢而論,明軍距我最近,然其所用方略為守勢,察哈爾離我則遠,有蒙古科爾沁諸部相隔,我大金安若磐石。但大汗立志有為,自然不可一意守成。如今朝鮮已經臣服,關外能與我大金抗衡者只有察哈爾林丹汗一人,大汗王要替老汗王復仇雪恥,不可有後顧之憂。再說蒙古科爾沁諸部懾於林丹汗兇殘好殺,才想依附我大金,其實並未心服,汗王若不能看護他們,他們勢必改投察哈爾,我消彼長,汗王的宏圖偉業怕成了泡影,所以西征之約不可違失。”范文程略一停頓,見皇太極聽得入神,緊鎖眉頭說:“只是西征察哈爾實在是有極大風險的。其一,勞師襲遠犯了兵家大忌,恐為明軍所乘;其二,朝鮮雖定,暫無東顧之憂,但其臣服不過迫於威勢,內心猶自眷顧明朝,不是心服,一旦情勢有變,必會反噬大金,是為心腹隱患;其三,東江毛文龍驍勇異常,背後騷擾,亂我軍心;其四,大汗今春二月雖率精騎閃襲察哈爾,挫其銳氣,朵顏兀良哈、科爾沁、土默特、鄂爾多斯、阿蘇惕、阿巴嘎、喀爾喀等部的聯軍又在召城滅其四萬人馬,但未動搖其根本,仍是敵眾我寡,勝負實難預料。”
皇太極道:“範章京,還有一事你未提及,林丹汗有三###寶不可不謀取。”
“三###寶?”范文程一怔。
希福道:“不錯,林丹汗是有三###寶,國師沙爾巴呼圖克圖盜自五臺山的嘛哈噶喇金佛,乃是元世祖時紅教八思巴喇嘛用千金所鑄,林丹汗建了一座金頂白廟,將金佛供於其中。林丹汗召集當今耆老宿學翻譯了一部佛經寶藏《甘珠爾》,一百零八卷經文全用金字抄寫。還有一寶更是天下人人都想得到的,林丹汗藏有一顆祖傳的傳國金印。”
范文程道:“可是那顆以和氏璧雕成,上有篆文‘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的傳國玉璽?”
希福搖頭道:“是不是那顆秦璽不好斷定,林丹汗將金印深藏秘不示人,如何看得到一眼?”
皇太極離了寶座,在丹墀上徘徊道:“林丹汗乃是忽必烈的子孫,金印當為元朝的舊物無疑。”
范文程見皇太極凝神西望,情知他志存高遠,不甘偏居遼東一隅,便改口道:“明軍雖是換了主帥,但我大金與明朝數年征戰,也見識了袁崇煥的韜略。此人外表頗有鋒芒,其實用兵極是謹慎,他所以成就大名,都是憑藉堅城火炮之利,並非列陣攻殺,臣估計他不會輕易舍其長而用其短。當年天啟朝時,我大金進攻朝鮮,朝鮮與皮島守將毛文龍一再求援,明廷多次下旨切責,他都以寧遠、錦州戰後城池亟待修葺為由,遲遲不出兵,便是明證。不過……”
“章京直言,不必繞什麼彎子。”
范文程點頭道:“按理說,袁崇煥剛剛到任,寧遠城已非當年的模樣,諸多事情需要條理整頓,準備不足,他不會即刻用兵。只是用兵之道不可犯險,知彼知己方可百戰百勝,大汗不妨試探一番,再做打算。”
“如何試探?”皇太極不由停下腳步。
“示敵以弱。”
“怎麼講?”
“皇上可還記得當年的款和?”
皇太極道:“明朝無意款和,咱何必低聲下氣地求他?”
范文程道:“袁崇煥其實也沒什麼誠意,只將款和當作緩兵之計,但此次他若再遣使者來,自然不必擔憂寧遠明軍會有什麼舉動,皇上便可放心用兵了。再說兵者詭道也,如今寧遠兵變剛剛平定,薊鎮、錦州也有兵卒譁變,明軍防備空虛,一旦有變,我們也可相機行事,不西征察哈爾,轉攻明軍也未嘗不可。”
皇太極沉吟道:“範章京,你先寫一封議和的書信,我再與三大貝勒代善、阿敏、莽古爾泰商議後再定。”
寧遠已然平靜,袁崇煥便將巡撫衙門改作督師行轅,召齊十四大營的將領,思謀拓地復遼。誰料錦州、薊鎮相繼欠餉兵變,袁崇煥大驚,暗自忖道:若後金來攻,錦州、薊鎮如何守得住?一時憂心如焚,火速派人持著令旗前往兩城宣諭皇上恩旨,告知祖大壽、趙率教,務要安撫平息。又親筆寫了請餉的疏本,八百里快馬加急發出。正在擔憂錦州、薊鎮的軍情,校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