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亮,到了開飯的時候。可儘管眾人飢腸轆轆,偏偏胃裡翻江倒海,不往外吐酸水已經很好,也沒幾個還能吃得下那些培元築基、精心調製的黑米粥。
◇◇◇◇
十天的時間就漫長得像是十年。每一個人都在咬牙切齒地硬挺,不願主動放棄。
大家都在等待最後的勝出,然而平時覺得晃眼就過的三個月時光,眼下卻變得遙不可及,甚而已麻木得不願去計數究竟還剩下多少天。
這日深夜真堅和尚再次敲鐘召集,大家出屋站隊,以為又要到水裡扎馬步。
真堅和尚在佇列前來回踱步,笑嘻嘻道:“你們在盡淘巖已修行了十天,卻沒有一個人退出。這樣的結果我很不喜歡,所以今晚咱們換個花樣,希望能淘汰幾個,也好讓我向明水大師交差。”
說罷他將眾人引到山谷東面的一處坡崖上,朝背後的密林指了指道:“樹林裡頭藏了十六支青色竹籤,麻煩諸位將它們找出。附帶說一句,林內有不少位貧僧的師兄弟隱伏,隨時隨地會向你們發起攻擊。你們只能躲閃招架,不準還手,違例者請自動退出林外。”
真堅接著道:“十六支竹籤,也就是說至少有四位爭不到。包括違例棄權的,我想很快就會有人要捲鋪蓋了。”
總算不用像傻瓜似地在水底扎馬步了,眾人無不精神一振,暗在心底給自己鼓勁。
真嚴看在眼裡,臉上笑容不改道:“開始吧,預祝各位師弟師妹馬到成功。”
“王八蛋!”
進了密林,真剛和尚就禁不住怒聲吼罵出來。
敢情林內霧氣瀰漫,即使功聚雙目也只能看出丈許,要尋找竹籤無異於大海撈針。
楊恆已經見怪不怪,輕笑道:“這地方玩捉迷藏倒也不錯。”
經過十餘日相處,眾人不知不覺形成了或大或小的幾個小團體。楊恆這邊除了同屋的真禪、真煩,又加上了真彥和真剛,至於真誠一向獨來獨往,惟恐真彥等人扯了自己的後腿。
林子裡萬籟俱寂,幽深晦暗,二十個人一進去,很快就像融入海洋的水滴,陸續不見了彼此的蹤影。
真煩習慣性地皺皺鼻尖,道:“了不起,了不起,設下這陣勢的可是位高人啊。”
真彥奇道:“真煩師兄,你說這密林裡設有法陣?”
真煩左顧右盼道:“是天光七候陣吧,你回頭還能看見林外嗎?”
真彥回首張望,驚詫道:“奇怪,我才往前走了兩三步,怎地就看不到外面了?”
真煩似早有預料,回答道:“別說兩三步,跨進來一步,陣勢便即可發動。一陣門戶輪換,讓你想原路返回也是不能。”
真禪擔心地比劃道:“那你有沒有辦法破解?”
真煩微笑道:“放心吧,我就是幹這個的,這回定要真嚴師兄好看。”
話音未落,真誠和尚從濃霧裡鑽了出來,笑著道:“諸位師兄弟,咱們算一隊吧。”
眾人都不喜他素日裡高高掛起只顧自己的做派,不約而同邁步前行只當未聞。
真誠訕訕地搓著兩手站在那裡,顯得有些尷尬。忽見楊恆回頭道:“喂,你還傻愣著幹嘛,走啦!”
真誠一呆,兀自猶疑道:“真源師弟,你是在叫我麼?”
楊恆笑道:“記得下回掃地時,把屋裡也順手收拾一下。還有,真煩打小就有枕著襪子睡覺的怪毛病,雖說聞上去是有股鹹帶魚的味道,可你也不能偷偷把它給扔了吧?害得這傢伙滿屋子亂找,差點兒急得走火入魔。”
“去你的!”真煩沒好氣地道:“我的襪子天天洗,哪有鹹帶魚味兒了?要有的話,那也是真禪的臭腳!”
真禪滿臉無辜,咿咿呀呀想比劃什麼,情急之下猛地抬腿把鞋子脫下,用啞語道:“你聞聞,你聞聞,我的腳一點兒也不臭!”
真煩捂著鼻子趕忙逃開,苦笑道:“真服了你,頂風臭出八百里,偏自己聞不到!”
說笑了一陣,五個人組成一個圓陣,將真煩保護在中央,緩緩往密林深處推進。
幽暗裡隱約能聽到其它年輕僧人的驚呼與怒喝聲,應是觸動了法陣禁制,又或遭到潛伏在林內的真嚴同夥襲擊。
走了約莫一頓飯工夫,真煩忽然停下腳步,一雙睿智狡黠的雙眼朝左首一株古木上望去,漸漸嘴角逸出笑意,喃喃道:“天門開,地門開,寶貝寶貝快出來——”
真誠喜道:“是不是發現青竹籤了?”
真煩點點頭,招呼楊恆道:“真源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