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真禪一聽小臉就白了,想那佛門戒棍豈是好捱的?不用十下就得皮開肉綻,八十杖打完,半條小命就沒了!
可在旁人心目裡,這一處罰委實太輕。不啻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果然,明華大師似乎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又補充道:“待兩人杖傷癒合,再罰往藏經樓抄謄佛經六十日,以明佛性,清靜六根。”
明鏡方丈沉思片刻,頷首道:“好,就依明華師弟的方案辦。”
一名明字輩的長老猶疑道:“此事傳出,雪峰派是否會怨怪雲巖宗護短?”
明鏡方丈胸有成竹道:“打傷無動真人的,是那白衣姑娘,與真禪、真源並無直接干係。至於那柄受損的雪真劍罡,老衲已託明水師弟致函無動真人,願以雲巖宗一門之力,為其修復靈性。想來雪峰派也不至於太過不滿。”
明月神尼大鬆一口氣,生怕別人再提異議,接著道:“善哉,善哉,兩位師兄慈悲為懷,秉公明斷,甚是妥當。”
楊恆不服道:“什麼秉公明斷,分明是……千古奇冤!”
其實他也已醒悟到,明鏡方丈和明華大師一唱一和,有意保全自己和真禪。說不定,這便是明華大師的主意,好回報他那日在清溪之畔代捱了石頌霜一袖的救命之恩。只是自問無過,這口氣又如何咽得下去?
明鏡大師搖搖頭道:“真源,你莫要鬧了。難不成要讓老衲和明月師妹代你捱這二十杖麼?”
楊恆給堵得啞口無言,前思後想之下一橫心道:“好,我認了!這是衝著你和師父的面子,可不是向無動那老雜毛低頭服軟!可為什麼要打真禪八十杖?那老道若不拿雪真劍罡逞兇,我們也不會將它擊毀。再說,事由我起,真禪不過是仗義相助而已!”
忽聽明燈大師傳音入密道:“傻小子,你何苦再讓那兩個老和尚為難?不當堂演一出苦肉計,又怎能擺平雪峰派的怨氣?替無動真人修復雪真劍罡……嘿嘿,明鏡師兄天大的人情都送給你們,還不曉得知足?”
楊恆一怔,就聽明鏡方丈和顏悅色道:“真源,你愛護同門的心思老衲可以理解。但畢竟雪真劍罡是毀在真禪的烏雷印下,這八十杖不算多。”
楊恆望了眼畏縮發抖的真禪,豁出去道:“罷了,一世兄弟兩世人,這八十杖我也替他捱了!這下你們總該滿意了吧?”
真禪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楊恆,目露感激朝他直晃手。
明鏡方丈愣了愣,道:“既然你有心代真禪受罰,其志可嘉。這樣吧,真禪減免二十杖,真源加罰四十!”
楊恆道:“方丈,你是不是算錯了?我多捱了四十杖,真禪怎麼只少打二十下?”
明鏡方丈肅容道:“咄,真源!你當佛堂是市集,可以討價還價麼?執法僧,立刻行刑!”
當下上來四名身著杏黃僧衣的執法僧人,將楊恆和真禪押到佛堂外,並排架在兩條長凳上,褪下褲子露出臀部。
楊恆見真禪臉色蒼白神情緊張,有心讓他放鬆心情,便輕笑道:“真禪,你當了這麼多年和尚,一直少有機會沾葷腥吧?今天可要大吃一頓竹筍板炒肉啦。”
真禪哭喪著臉,勉強向楊恆笑笑點點頭,比了個手勢道:“陪你捱打,我高興。”
楊恆沒能從真禪臉上瞧出他有半點高興的樣子,心中卻不禁感動。
執法僧的戒棍重重落下,“啪”地脆響擊在他和真禪的屁股上。真禪“咿呀”地慘叫出聲,兩手死死抓住長凳。
楊恆咬牙不吭聲,默默計數著法杖落下的次數,心道:“敢情這些佛門高僧雖然明曉事理,可也未必有我爹爹那般光明磊落,敢作敢當!
“哼,我是好冤枉的麼?你們想用這法子敷衍了事,兩面討巧。我楊恆偏不幹!下次讓我再撞見雪峰派的人,還得鬧個底朝天!只是吃一塹長一智,我可不會再像今次這般傻幹了!”
到後來,他的神智漸漸模糊,已數不清自己到底捱了多少杖,耳朵裡盡是戒棍揮動的風聲伴隨著真禪的聲聲慘叫,不禁暗自歉疚,深悔自己連累了真禪。
待六十杖行刑完畢,兩人均已半死不活,被執法僧架回了平山佛堂,自有醫僧為他們傷藥療傷,抬入後堂暫歇。
明月神尼望著半邊身子血肉淋漓的楊恆,心痛不已,也越發地自責,下定決心往後要嚴加管教,絕不能再讓這少年行差踏錯半步。
可另一面,她也慶幸此事終於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加上楊恆自討的四十杖,這六十記法杖實已是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