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怕了,見皇上又發火,不由一驚,答話更不得體了,說:“臣妾是覺得這宮殿燒了太可惜,崇禎不是也捨不得燒掉嗎?”
李自成一聽,她竟拿自己比崇禎,不由心中燒起一股無名怒火,足一頓,指著竇妃罵道:“什麼,崇禎沒有燒,朕便不能燒?那崇禎上吊了咱不是也要上吊嗎?”
竇妃不知皇上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不由“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說:“臣妾可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可不敢。”
可皇上胸中的火一下便燒起來了,不是磕幾個頭就可平息的,只見他轉身便從架上抽出寶劍,猛地向她的粉頸砍去,可憐竇妃一句話尚未說完,那顆頭便砉然落地了。
這一來,嚇得坤寧宮的一班宮女、太監三魂丟了兩魂,七魄失了六魄,不由一齊跪下來,一個個磕頭如搗蒜,只求皇上饒命。
李自成怒氣衝衝地望著這班人。他們生成的狗命,專會伺候人,能觀顏察色,眼眨眉毛動,見了主人屁顛屁顛的,跑前跑後,能使被伺候的人樂乎乎的,這真是天生的好奴才啊,可惜自己沒法再用他們了,過不了幾天,他們便又會在另一個主人面前蹶著屁股,搖著尾巴撒歡兒。想到此,他火氣更甚,率性揮劍,一連砍倒好幾個人,直到手痠了才丟下劍,這時,沒死的都嚇得逃走了,大殿裡已空無一人,他才怏怏地走了出來。
一人走到武英殿東暖閣,他的貼身親隨張鼐迎了上來,一見皇上渾身血汙,不由大吃一驚,問道:“皇,皇上,您怎麼啦?”
李自成這時也發現自己失態了,不由掩飾地說:“沒有什麼,朕恨極了幾個人,故把他們殺了。”
說著,便讓武英殿的太監為他換去血衣,張鼐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不由納悶:皇上恨誰,不就是一句話嗎,何必自己動手呢?李自成不管他的疑惑,問道:
“怎麼,有事嗎?”
張鼐說:“李任之在宮外求見。”
李自成不耐煩地一揮手,說:“前天晚上,他不是把要說的都說了嗎,又有什麼事呢?告訴他,有事明天在路上再說。”
張鼐答應著,卻遲遲不動身。李自成這才記起,明天五更,他們就要離開北京了,李巖奉旨和馬世耀斷後,有什麼機會見面呢?
想到此,他只好又一次揮揮手說:“好吧,你讓他進來。”
散朝後,李巖拖著懶洋洋的步子往中州會館走,皇上已決計西行,明天五鼓便要出發,他奉旨和馬世耀斷後,得抓緊時間佈置。不想才走到午門,卻遇見了大隊柴草車,從前門棋盤街一直排到紫禁城,有近千輛之多,在這座金碧輝煌、有數百年曆史的宮殿群落前,形成一道很不和諧的風景線。
他不由詫異,乃問押車的一個小校,怎麼把柴草運到宮中來了,且不走後門而走前門?小校告訴他一個驚人的訊息:這是凜遵皇上諭旨而備辦的,為準備放火焚宮之用。
第180節:3 李自成登基(3)
什麼,皇上要焚燬這座紫禁城?李巖不由大吃一驚。清兵逼近,北京是守不住了,但就因這個原因,要把這座巍峨的宮殿燒燬?皇宮不但是皇權的象徵,且也是數百年來,集天下臣民的智慧、血汗於一體的結果啊,何所謂中原上國,不就體現在這些地方嗎?自己得不到,或者說暫時要放棄,就應該付之一炬、毀之於一旦嗎?
想到此,他不由又返身往宮中走。才過金水橋,只見宋獻策邁著八字步,一搖三晃地走過來,一見李巖,不由問道:
“任之何去而復往?”
李巖一把拿住他的手臂,問道:“你可聽說皇上要焚紫禁城?”
宋獻策點點頭,低聲說:“這是你那位同鄉加同年的好主意,說皇居壯麗,豈可棄擲他人?不如效咸陽故事,將帶不動的盡付丙丁,就是後人議及我輩,也不失楚霸王之英名。”
“糊塗,糊塗之至,項羽燒阿皇宮,落了個千古罵名,難道他也想讓皇上背一個千古罵名?姓牛的真是盡出餿主意!”
宋獻策微笑著,反手挽住李巖,搖頭晃腦地吟起了詩:“徒縱咸陽三月火,讓他婁敬說關中。你可知這是誰的詩句?”
這真是急驚風遇上慢郎中,李巖不由生氣,忙氣急敗壞地說:“此時此刻,你還有心吟詩?”
宋獻策笑嘻嘻地說:“你們二人不是同鄉嗎,他是舉人,你也是舉人,怎麼就如此不同?”
李巖說:“什麼不同?”
宋獻策悠哉遊哉,竟說:“壞文人有個好習慣,開口就是好聽的;好文人有個壞習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