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凝重的鋪好床位,然後沉沉的癱倒在上面。也許他也知道這次打架的規模比任何一次都要大。
星期五放學後,我沒有立即收拾東西回家。陸標一下課就和金斌顧浩一起出去,一路招兵買馬,湊了二十幾個人的烏合之眾,向學校門口進發。
彼時,王鵬飛已經叫了三十幾個人在那裡等候。快到時,顧浩和陸標、金斌說想上個廁所就離開了。我瞭解顧浩的性格,他不會讓自己吃虧,是貪小便宜的那種人,簡稱“小人”。
金斌那天也感到了害怕,腳步總是比陸標要慢幾拍。我不知道陸標是否害怕,但我知道一點,他不可能回頭。
王鵬飛看到陸標到了之後,點了一根菸,吞吐了一口,說:“哥們,等你很久了。”
陸標沒說話,只擺出一副痞子的樣子。
王鵬飛看不順眼,說:“哥們,屌什麼?哥我張屌毛的時候你才剛長眉毛!“
陸標忍不下,針尖對麥芒的回說道:“吸什麼煙呢?老子吸菸的時候你還在吸奶呢!”說完,大笑了幾聲,表示對他的不屑。
王鵬飛動了怒,隨手扔掉煙,罵了一聲“媽的”之後就開始動手。雙方的人聞聲而動。
那天,我就站在不遠處,目睹著這一切。有好幾個老師在現場走過,站了片刻,低下頭當沒看見一樣走了過去。門衛勢單力薄,只軟弱的在旁邊大喊別打了,喊了幾聲沒效果,最後無可奈何的報了警。
那片現場很混亂,也不知道陸標是從什麼時候從哪裡撿了一塊比他手掌略大一點的石頭,猛的砸向王鵬飛的頭。王鵬飛蜷縮著身體,手抱著頭躺倒在了地上。很多人都停止了打鬥,隨後聽到了警笛的聲音,立刻四散而逃。陸標拿著石頭的手鬆落了,傻傻的站在那裡。然後我看到警察輕鬆地把他帶走,也抓了幾個反應遲鈍、動作緩慢的人。我在驚慌失措中乘車回家。
第二個星期一來,班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樂樂一直沒說話,像看了恐怖片被嚇到了一樣。朱雲連續問了我幾遍情況是否屬實後,終於將信將疑的相信了。
第一天我沒看到陸標,不知道他做什麼去了。星期二時,陸標像幾夜沒睡的人一樣眼神呆滯、手腳笨拙的回到座位上,翻開課本,認認真真的看書,也認認真真的聽講。偶爾老師提問,他怕被別人搶了機會一般,還沒聽清問題就舉手。老師猶豫著讓他回答,他呆頭呆腦的想了很久,說“不知道“,然後頹然的坐下。下課時有人風傳陸標要被開除的訊息。我很相信,因為他的這次反常舉動,證明他是想珍惜最後的一點學習時間,他意識到他將就此告別學習生涯。
下午就證明了這訊息的正確性。班主任叫來了陸標的父親,他父親張的很樸實,個子也挺小,褲腿和衣袖高高的挽起,上面還留有鬆散的泥土,耷拉著一雙解放鞋,面板因為常年在外勞作,曬的黝黑。他的父親怒氣衝衝的走進班主任的辦公室,然後突然換了一張臉皮,奉承的堆在班主任的面前,說盡了好話卻無效果後,又來了個“苦肉計”,流著淚訴說著自己生活的艱辛,說自己是怎樣含辛茹苦的把他養大,又是怎樣憂心忡忡(可以在想想到底用什麼詞好)的把希望寄託在了他的身上。陸標垂著頭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班主任細陳了陸標平時的表現和過錯,也細訴了自己幾次想幫助陸標改過自新的良苦用心,可都無濟於事。最後堅決的說這樣的學生學校不能收留。
陸標的父親見在無希望力挽狂瀾,愣怔在那裡半天。轉眼看到陸標時,眼神漸漸的像要吃人,隨後發了瘋一般,像打畜生一樣猛打陸標。
那時剛好下課,陸標的一聲聲的慘叫讓班裡很多人為之心悸。我無法忍受這種肉體撞擊肉體的鈍重聲,心情沉重的想到外面走走。剛走到操場口,陸標狂奔下來,不顧一切的往前跑。我本能的喊了一聲“陸標”。陸標來了一個急剎車,回過身,臉上的淚水恣意的縱橫。我從來沒有看到陸標這樣傷心、這樣流淚過,心情變的更加沉重。我想說很多話,也有很多話拼命的往嘴邊擠,卻無法分出個先後秩序來。
陸標拭了一下眼睛,在痛苦中扭曲出一個笑臉,如此蹩腳、如此矯做。他用顫抖的聲音說了句我永遠無法忘記的話,他說:“阿泰,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剛說完,我就聽到後面急迫的腳步聲,邊跑邊罵:“你這畜生,我打死你。”
陸標轉過身,繼續往前瘋跑。我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陸標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最後濃縮成一個小點在眼球裡消失。我突然有種想哭想罵的衝動,卻不知道該向誰發洩,只好無知無覺的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