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起來。
阿彩當年的睡房已經做了測候所,她屙尿用的馬桶自然也不在了,只好在這隻
男人屙尿的糞桶旁了確這心願。“杭九楓往地上吐了一泡痰,然後果真趴在地上伸
出舌頭細細地舔得於乾淨淨。
“你可以走了。”杭九楓站起來說。
二老闆轉過身去,剛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喀嚓”一聲響,他便停下來不走了
:“杭先生用不著玩這一套!我在武漢三鎮闖蕩多年,有錢的,沒錢的,有槍的,
沒槍的,有權的,沒權的,有狠的,沒狠的,軍閥強豪地痞流氓,世間形形色色的
人我都見過。這樣說吧,阿彩曾經幫我算了一筆賬,這些年挨黑槍有三次,被人威
脅要上門來自縊的有兩次,在後門外放火的也有一次,被人綁票、關進各種黑屋子
又有三次。我聽出來了,杭先生只往槍膛裡放了一枚空彈殼,若是隻想嚇人,那又
何必如此哩!”
“這就對了!你不這樣說,我會一直糊塗下去。男人沒有一點狠勁,阿彩是不
會喜歡的。”說話之間,杭九楓將手槍倒拿著遞過來,說二老闆假若認為槍膛裡只
有一枚彈殼,那就衝著他的胸口開一槍試試。二老闆不願意玩這種遊戲。日本人投
降時,春滿園曾經演了一曲新戲,中日兩國軍人全部用真槍真刀,只有子彈是用過
了的彈殼,需要開槍時,幕後一放響炮,臺前的演員就拉槍栓,退出來的真子彈殼
撒滿了戲臺。從那以後,只要槍膛裡不是真子彈,戲園裡的人都能聽出來。此話一
出,杭九楓更來勁了,連激將法都用上,不無嘲笑地說武漢街上的苕都以為自己是
見過大世面的人,明明是一知半解,卻要裝出天上事懂得一半,地上事無所不知的
樣子。二老闆的確小看了杭九楓,聽到這話後,也不細想了,接過手槍,就近抵著
杭九楓的胸膛,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握在二老闆手中的手槍竟然響了。高高大大的杭九楓轟然倒下,摔
進那把寬大的太師椅裡。等在外屋的人齊齊地吼叫著衝進屋裡。
“你沒死吧?”阿彩抱住自己的丈夫,“我還以為杭九楓朝你下毒手了。”
“我將杭九楓打死了!”二老闆渾身都在哆嗦,“我聽得清清楚楚,槍裡沒有
子彈,一枚空彈殼應該打不死人呀!”
這時候,有人拿過繩子要將殺害杭九楓的兇手捆綁起來。
“等一等!我找不到槍眼!也沒有看到出血!”滿臉疑惑的林大雨從杭九楓身
前抬起頭來叫了一聲。
幾個人圍上去正在細看,癱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的杭九楓突然跳起來,站在屋
子正中放聲大笑。反應不及的阿彩和二老闆嚇得不輕,坐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杭九楓好久沒有如此得意:“沒事,放這些膿皰走!”
滿臉嘎白的一對夫妻從地上爬起來:“你真的沒死?”
杭九楓說:“你們又苕了!都說我性格兇殘。真兇殘的是你們這些戲子,一個
人該死就讓他死,可你們硬是要年年月月日日放在戲臺上,砍五百遍,殺五百遍,
人都死了一千次,還不放過他,這才真的是可惡可恨。”
二老闆又說:“我想了解,杭先生真的是刀槍不入?”
杭九楓更得意了:“這是我的本事,你還是去研究阿彩頭上的癩痢吧!”
二老闆悲哀地拉著阿彩:“你說得對,這傢伙不是一般的人。”
阿彩麻木地說:“我不讓你來,你非要來,走吧!”
杭九楓聽見了他倆的話:“哪有一來就要走的!太急了,只怕我想演給你們看
的一曲戲,找不到好角色。”
二老闆本能地問:“是楚戲還是京戲?若是漢戲我可以噹噹票友。”
杭九楓說:“你的角色已經演過了,剩下的與你無關。”
阿彩領著二老闆走出小教堂,跟在後面的杭九楓提醒他們,走不走都要去雪家
敘敘舊。阿彩竟然真的進了紫陽閣。
寒潮過後的天門口,照例是冬日暖陽的好天氣。洋溢在雪家屋裡的安寧讓阿彩
的心情重新好起來。雪檸請二老闆留下來小住幾天再走,二老闆願意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