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沒有辦法一起封印住這麼多人的記憶,卻至少能趁著難得所有人昏過去的機會施以影響,叫這些人從死衚衕裡繞出來,不再一味糾結於此,甚至生生逼出無謂的心魔來。
既然鍋已經留不住,至少叫彼此都能有個解脫,也算是了卻了一段糾纏不清的執念。
系統已經被他教上了道,毫不猶豫應下,兢兢業業地模糊著昏迷眾人的記憶。將魔尊神魂自爆的記憶徹底坐實,又將那些過於激烈的情感一一淡化,埋進識海深處。
從此以後,所有人都只會記得一個自爆消泯的魔尊。或許在想起那些前塵過往時依然還會有人覺得愧疚,卻只會將那些當成過於久遠的往事,唏噓一番,嘆幾聲氣,卻也不會再耗費更多的心神。
這樣就已很足夠。
總算徹底了卻了這一樁麻煩,蘇時輕舒口氣,重新打起精神,片刻不停地趕了回去。
以前的鍋算了就算了,家裡那個獨苗苗鍋好歹還在。那個新冒出來搗亂的魔頭尚且不知敵我,他還得儘快趕回去,把最後一口鍋護住才行。
天色漸晚時,榻上的人影才輕輕動了動。
蘇時神魂有傷,一旦在他身邊睡沉便很難醒來,平素睡相也向來安穩。陸濯並未覺察有異,見日光漸薄,天氣也涼下來,就把人抱回了屋裡,又替他將鞋襪外衣除去,仔細蓋好了被子,隨手化出本書,坐在榻邊靜靜守了他半日。
說是看書,他的心思卻也只兩成擱在了書上。榻上人才一動,便立即放下了手上的書,抬手覆上愛人額頭,傾身柔聲道:“醒了?”
“蘇時”蹙了蹙眉,將那隻手扒拉開,眯著眼睛道:“我渴了,想喝水。”
他的語氣不似以往,竟隱隱透出幾分頤氣指使的味道。陸濯不由微怔,卻只當愛人是才醒時心情不好,溫聲應了,揉揉他的額髮,起身快步出了臥房。
聽著腳步聲出門,“蘇時”才撲稜一下直起身,掃視了一圈四周情形,眼裡便亮起異彩。
總算逃出來了。
他已不記得究竟在那間可怕的小黑屋裡待了多久,這些年來,他始終假作溫順地被美食美景擼毛揉背腐蝕意志,卻在暗中偷偷積攢著魔氣彈,準備著時機一到,就執行自己的翻身計劃,將整個小黑屋都一起炸掉。
就在前不久,他終於成功地挖了條地道,把自己一個1一個0地送出來,卻陰差陽錯地鑽進了個即將坐化的老仙修體內。
眼看著這具身體一旦坐化,他就又要被抓回主世界。深謀遠慮的黑暗魔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巧言誘著一群送上門來的小輩佈下攝魂陣,拘了個不知是什麼的魂魄回來。
神魂離體片刻不難,長久為之卻需要不少的魂力。他原本想著索性吞噬了那道神魂再遠遠遁走,卻忽然順藤摸瓜發現了這道神魂的原身似乎很是堪用。當下再忍不住,得意地一路尋來,無聲無息自夢中侵入了這具身體。
只要再在這裡潛伏一陣,等到神魂與身體徹底契合,他就將這世間變成一片魔域,到時候自然有數不盡的威風,再也不必受臣服人下的窩囊氣。
正出神間,臥房的門被輕輕推開,陸濯已端著水快步走了回來:“有些燙,我加了蜂蜜,慢點喝……”
話說到一半,陸濯忽然停下腳步,望著榻上那道早已不能更熟悉的身影,眼中驀地泛起濃濃警惕。
“怎麼了?”
自覺沒有什麼破綻,“蘇時”詫異地微微挑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朝他笑了笑:“怎麼這麼看著我我有什麼不對嗎?”
陸濯蹙了蹙眉,試探著緩聲道:“怎麼自己起來了?”
如果沒有要緊事,蘇時其實是很願意懶床的。
他的神魂能在睡眠中得到最大的修復,即使已經醒來,意識也會本能地不捨沉睡時的舒適。像這樣閒暇慵懶的午後,對方應該還在半睡半醒地犯困,被他抱起來餵了水,說上一陣話再徹底清醒才對。
眼前的“愛人”醒來居然就這樣精神抖擻,反倒叫他覺出了隱約不對。
“睡夠了就起,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沒想到他糾結的居然是這樣不起眼的問題,“蘇時”嗤笑一聲,利落地抬手掀開被子,被傍晚已經微涼下來的空氣一激,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這具身體裡的力量十分充沛,比他當初都不遑多讓。只要稍加利用,要稱霸這片天闕,還算不上是什麼難事。
正得意間,他的手腕卻忽然被緊緊攥住,下意識抬起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