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軒逸依然有些不放心,握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兒,一個人沒關係嗎?用不用我送你?”
“我坐地鐵,沒關係的。”
青年搖搖頭,迎上他的目光,淺淺笑了笑:“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劉海被甩得鬆散下來,散在好看的眉眼間,那雙眼睛重新變得溫和而清澈。
梁軒逸下意識露出笑意,點了點頭,陪他一起出了店門,看著那道身影匆匆離開。
坐進車裡,心中卻又忍不住生出些擔憂。
宮徵羽聽不見,又沒戴助聽器,即使坐地鐵,又是不是就一定安全?他這樣急匆匆離開,是要去見什麼人,還是急著做什麼事?
車都已經開出一段路,梁軒逸終於再忍不住,扶了駕駛座沉聲開口:“掉頭回去,我忘了件事。”
老爺子著急叫他回去,說不定就是有什麼要緊事。司機面色顯出些為難,卻還是不敢違逆梁軒逸的意思,只好又繞了個大圈,重新向來的路開了回去。
蘇時走到路邊,腳步忽然停頓。
地鐵站在馬路對面,身旁是車水馬龍,汽車就在身旁呼嘯而過,耳邊卻依然是一片安靜。
他的助聽器弄壞之後,梁軒逸就一直寸步不離地護在他身邊,餐廳裡氛圍安靜,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現在卻完全不一樣。
極度的安靜裡,車流越發令人緊張,明明人行道已經變成了綠燈,卻依然有右轉的車不斷駛過。
早已習慣的基礎能力被剝奪,所帶來的不安,任何人都無法輕易擺脫。
掌心隱約滲出些冷汗,蘇時深吸口氣,握了握拳,終於準備硬著頭皮快步衝過去。
手臂忽然被人大力扯住,身體不由後退,狠狠跌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人行道的綠燈閃爍著熄滅,一輛跑車從他面前飛馳過去。
心口砰砰跳著,懷抱緊得幾乎叫人喘不上氣,蘇時仰起頭,迎上那雙心有餘悸的黑沉眼眸。
梁軒逸驚魂未定,用力收緊手臂,似乎這樣才能確認對方依然還安然無恙,依然被好好護在自己懷裡。
急促的喘息打在頸間,蘇時歉意地抿了抿唇,低聲開口:“對不起。”
接手這具身體的時間太短,有助聽器時還好些,現在這樣徹底失聰的狀態,他依然還沒能來得及徹底適應。
懷抱稍稍放鬆,扶著他的肩叫他轉過來。
上下檢查過了沒有傷痕,梁軒逸才總算徹底放心,又將人重新擁進懷裡:“以後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在看到宮徵羽往馬路上邁出去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都被嚇得心神出竅,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把人用力拉回懷裡,一切知覺才漸漸恢復。
透過震動隱約感覺到對方在說話,蘇時想要讀他唇語,卻又被抱著動彈不得,放輕力道推了兩把,無奈開口:“這樣我聽不到……”
“沒關係,我再說一遍。”
梁軒逸放開他,迎上那雙溫澈黑眸,抬手落在他頭頂,柔聲開口。
“從現在起,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好嗎?”
根本就不是一句,連長短都不一樣。
蘇時無奈抿唇,抬了視線迎上他的目光,身體卻忽然被再度拉近,熟悉的溫暖氣息包裹周身,幾乎已經能感覺得到對方仍稍顯急促的呼吸。
不是意料之中的親吻,那隻手溫柔地撫上他的後腦,叫他靠在自己肩上。
心裡驀地軟下來,蘇時極輕地嘆了口氣,終於還是抬起手臂,環住對方的身體。
漆黑的眸底浸過柔和暖色,握住他的手,引著他往逆行卡在三角州的車上走過去。
毫不意外地看到少爺把那個青年又領了回來,司機苦著臉拉開車門,礙於梁軒逸“大不了就去陪他坐地鐵”的威脅,根本不敢作出任何異議。
車裡的暖風開得很足,梁軒逸引著人坐下,耐心地替他摘下圍巾:“我送你,你要去哪兒?”
“市醫院,我有個患者在那裡住院,我想去看看他。”
蘇時開口,迎上對方稍訝的目光,淺淺笑了笑,掏出張名片來遞給他:“我還沒來得及好好介紹自己。”
不是沒來得及好好介紹,是根本就沒介紹。
一沒問對方來路,二沒說自己出身,自己居然就這樣被人一路從記者的包圍裡牽了出來。
習慣還真是件要命的東西。
身旁的氣息溫暖安定,蘇時輕笑起來,放鬆地向後靠去,迎上樑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