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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遲硯沒甚特別愛好,唯獨好讀書,但凡知曉旁人府上有自己沒看過的書,他便會厚著臉皮登門懇求對方讓自己借閱。
幽王送的書,應當是送救命恩人的。
不過書這東西被人多看一次兩次也無損它的價值。
柳遲硯只是稍一猶豫,就把捆成一摞的孤本拆了出來。他看著上頭被弄出皺痕來的書,有些心疼,這等好書任誰得了都會好好對待,偏那幽王是不惜書的,回頭送回去也不知它們會遭什麼罪。
柳遲硯想了想,抱著書坐到書案前,就著明燦燦的日光讀了起來,讀到興起還在紙上飛快記下自己的感悟,只恨書不是自己的,不能直接將批註寫在書上。
一天下來,柳遲硯只草草吃了兩頓,餘下的時間都捧著書在細讀。
都說“書非借不能讀也”,確實有幾分道理。
一想到書得還回去,柳遲硯便怕夜長夢多,明兒就見不著了,入夜後還命開陽點了燈讀到夜深。
等到過了子時,柳遲硯聽到外面傳來啾啾蟲鳴,才擱下書打發在旁伺候的開陽:“你且去歇著吧,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開陽道:“那怎麼行?要是公子渴了豈不是沒人遞茶?墨也得有人磨,若是公子想寫字卻沒墨了多不好!”
眼看開陽還要繼續說什麼“熱了沒人取冰”“蚊子來了沒人趕”,柳遲硯只得無奈笑道:“行了,我也去睡了。”
開陽聞言伶俐地幫柳遲硯收拾起來。
柳遲硯趁著他沒注意,揣了兩本書在袖子裡,優哉遊哉地回了房間,吩咐開陽和高泰都不必在房中伺候。
他自己點了燈倚在榻上繼續捧書夜讀,直至後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把孤本壓到枕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柳遲硯困到不行,還是按時醒來。
他已經入仕好些年,平時即使忍不住熬夜做自己想做的事,早上還是能早早起來去翰林院點卯。
現在他倒是不用去點卯了,但還是得早早去國子監報到。
柳遲硯穿戴整齊,把兩本書揣回書房放好,又悄悄揣了一本放袖裡,準備等會到了國子監得空了拿出來看看。
父子幾人鮮少一起用早膳,柳遲硯樂得自在,吃過早飯便領著開陽和高泰前往國子監。
比起昨日的諸事不順,今兒倒是順遂許多,至少路上沒出什麼事。
柳遲硯才剛踏入國子監,就聽人議論說太子昨日被人狠狠參了一本,參得陛下面上無光,把太子給禁足了。
他眉頭一動,忍不住走過去詢問對方訊息可切確。
對方本來正要說“當然切確”,等看清問話的人是柳遲硯時就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他不答反問:“你怎麼來國子監了?”
柳遲硯還是不太熟悉“自己”的人際關係,他打量了對方兩眼,也認出來了,這是個有那麼點交集的同窗。
同時他也想起來自己不來國子監的原因。
國子監平日裡讓監生督管監生,而他們上舍由一個叫竇延的人管著。
這位竇延雖是寒門出身,性格卻剛正不阿,幾次不給柳遲硯面子,但凡他有行差踏錯之處就會如實上報給博士們。
柳遲硯好面子,捱了幾次罰越發不樂,索性就稱病躲家裡不來國子監了。
柳遲硯有點在意竇延這個名字。
這和他的一個同窗兼同年同名。
當年他是狀元,竇延是榜眼,那時候是攝政王主持科舉,他們兩個算是攝政王的“門生”,只是他並不贊同攝政王霸佔權柄,竇延卻毫不猶豫地倒向了攝政王。
攝政王死後,當初支援攝政王的人遭了清算。
柳遲硯力保過竇延,爭取只讓竇延貶謫去外地,不想竇延還是死在了赴任路上。
就是那麼巧,正好有群盜匪在竇延赴任路上攔路搶劫。
正好那群盜匪還那麼喪盡天良,不僅謀財還害命,連朝廷命官都不放過。
柳遲硯隱隱察覺聖上並非表面看起來那般英明和磊落,竇延之死很可能是聖上讓人做的,卻又沒法去指責什麼。
一來他沒有證據,不好憑空指責君主;二來聖上受制於攝政王那麼多年,心中豈能沒有半點怨憤。
聖上沒有當場下令格殺竇延,興許已經是看在他出面求情的份上了。
要不然君要臣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哪裡需要假託盜匪之手?
柳遲硯看得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