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想四!”
司馬庫嚴肅地說:“大妹子,我這輩子日了那麼多女人,只可惜至今還沒日過一個女共黨。”
女公安憤怒地扇了司馬庫一個耳光,響聲清脆,震落了房樑上的灰掛,他卻嬉皮笑臉,沒事人似的說:“我一個小姨子就是女共黨,立場堅決,奶膀肥大……”
女公安滿臉赤紅,啐了司馬庫一臉唾沫,低聲罵道:“騷狗,當心老孃閹了你!”
司馬亭悲憤的喊叫聲把司馬庫從苦澀的回憶中驚醒,他看到,幾個虎頭虎腦的民兵,架著他的哥哥,從人圈外擠進來。“冤枉啊——冤枉——我是有功之臣,我跟他早就脫離了兄弟關係……”司馬亭哭訴著,但沒人理睬。司馬庫惋嘆一聲,心中浮起一絲歉疚之情。這個哥哥其實是個忠厚的好哥哥,雖然嘴巴刁怪,但關鍵時刻還是向著弟弟。司馬庫想起多年前跟隨著哥哥進城的情景。那時我還是個半大孩子,跟著哥哥去收帳。路過胭脂衚衕時,一群塗脂抹粉的娘們把哥哥擄去了。哥哥出來時,錢褡子空空蕩蕩。哥哥說,‘兄弟,回去跟爹說,路上遭了強盜。’那一次,是中秋節吧,哥哥喝醉了,去串老婆門子,被人剝光了衣裳,吊在大槐樹上。‘兄弟,兄弟,快把哥救下來。’他的頭上流血。我問:‘哥,這是怎麼啦?’你當時是那麼幽默,你幽默地說:‘兄弟,兄弟,小頭舒坦,大頭受罪’……司馬亭腿軟,站立不住,一位村幹部逼問:“司馬亭,說吧,福生堂的地下寶庫在什麼地方?不說就讓你一起走路!”“沒有寶庫,沒有寶庫啊,土改時都掘地三尺啦!”哥哥悽慘地辯解著。司馬庫笑道:“哥,別吵吵了。”司馬亭罵道:“都是你這昏蛋害了我!”司馬庫苦笑著搖搖頭。一個公安幹部手扶著屁股上的槍柄,訓斥村幹部:“胡鬧胡鬧!快把人拉走!一點政策觀念都沒有。”村幹部道:“我們順便搭車,看能不能榨出點油來!”一邊說著,—邊把司馬亭拉走了。
監刑官舉起紅色的小旗,放開喉嚨喊道:“預備——”
槍手們舉起槍來,等待著那個字。司馬庫直視著那些黑洞洞的槍口,臉上浮起冰一樣的微笑。這時,一道紅光在河堤上閃爍著,女人的氣味彌天蓋地。司馬庫大叫道:
“女人是好東西啊——”
隨即便是一聲沉悶的槍響。司馬庫的頭蓋骨像小瓢一樣被揭開,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四處飛濺。他的身體僵立了一秒鐘,然後便往前栽倒了。
隨即便是一聲沉悶的槍響。司馬庫的頭蓋骨像小瓢一樣被揭開,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四處飛濺。這時,就像一場即將拉下的大幕的戲劇又掀起一個小高潮,沙口子村的小寡婦崔鳳仙穿著紅綢子棉襖綠綢子棉褲,頭上插著一大簇金黃|色的絹花,從河堤上撲下來,降落到司馬庫身邊。我以為她會伏在司馬庫屍體上嚎啕大哭,但她沒有,也許是司馬庫被炸子揭了蓋的腦殼嚇破了她的膽。她從腰裡摸出了一把剪刀,我以為她會把剪刀扎進自己胸膛為司馬庫殉情而死,但她沒有。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剪刀戳到了死司馬庫的胸脯上。然後她捂著臉,嚎哭著,踉踉蹌蹌地跑了。
圍觀的百姓像木樁子一樣戳著,司馬庫那句並不豪壯的臨終話語調皮地鑽進了人們的內心,像小蟲般癢癢地爬動。女人是好東西嗎?女人也許是好東西,女人確鑿地是好東西,但歸根結蒂女人不是件東西呀。
…
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上官金童十八歲生日那天,上官盼弟強行帶走了魯勝利。金童坐在河堤上,悶悶不樂地看著河中飛來飛去的燕子。沙棗花從樹叢中鑽出來,送給他一面小鏡子做為生日禮物。這個黑面板小姑娘胸脯已經挺起來了,那兩隻略微有點斜視的黑眼睛像浸在河水中的卵石,閃爍著痴情的光芒。上官金童說:“你應該留著,等司馬糧回來時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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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棗花從腰裡摸出一面大鏡子,說:“這是留給他的。”“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鏡子?”�
金童驚訝地問。“我到供銷社裡偷的,”她悄悄地說,“我在窩鋪集上,認識了一個神偷,她收我做了徒弟。小舅,我還沒出徒,等我出徒後,你想要什麼我就能給你偷什麼。俺師傅把蘇聯顧問嘴裡的金牙、手腕上的金錶都偷了。”“老天爺!”上官金童說,“這是犯罪的。”沙棗花卻說:“俺師傅說了,小偷犯罪,大偷不犯罪。小舅,你反正小學畢了業,中學又撈不到上,索性跟我一起學偷吧。”她頗為內行地抓住上官金童的手指,仔細地研究著,說,“你的手指柔軟細長,肯定能學出來。”“不,我不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