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娘輕嘆:“不是周全與否,大費周章,只怕一個不慎,讓他被掣肘,陷入危險境地。”
月默然,陳秋娘便又吩咐:“至於易容之事,你們十八騎裡也有高手,只需易了容前來給我瞧瞧便可。”
“是。”月得了命出去。
陳秋娘這才站起身來,看著深藍天幕上的那一勾彎月,只覺得有些疲憊。來到這個時空,每一步都是危機四伏,即便是在山中的三年安穩日子,也因為她愛上了那樣一個璀璨的男子而變得不再安閒,反而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用來學了驚天本領,為彼此將來的幸福多上一寸的保險。
她在窗邊站了許久,想了從前在那個時空的事,竟覺得像是前世的事了;又想起張賜的臉,只覺得一想到他,整顆心都是暖的。
能遇見這樣璀璨美好的人,真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了。
她思念他,滿心歡喜。念秋輕輕地來到她的窗前,福了福身說:“蘇姑娘,我家公子回來了,想邀請你一起晚膳。”
陳秋娘抬眉瞧她,並無異樣,便讓念秋卿江帆到她這邊來用晚膳。念秋走後,江帆很快就來了。摺扇白衣,瘦削的少年又似乎長高了不少。
兩人落座,侍女捧了菜魚貫而入。待菜都上了桌,陳秋娘一邊溫酒,一邊問:“前日急事,可是處理好了?”
“自是處理好了,本身在我掌控中,只是不放心,我且回去瞧瞧。”他說得雲淡風輕,隨後夾了一筷子幹筍燉老鴨,嘖嘖稱讚。
陳秋娘輕笑著瞧他,卻沒戳穿這短短的時日來往於上京與滄州,卻都要馬不停蹄的,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也未必可以。
“你喜歡就好。”她為他溫了一杯酒遞過去。
江帆端著那杯酒,哈哈笑,說:“你的菜式,我自是喜歡。”
“我與你訓練的廚子,也已去了上京,不知可否滿意?”陳秋娘喝了一小口米酒,與江帆攀談。
“甚是滿意。不過——”江帆說到這裡,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陳秋娘只覺得他目光太灼熱,便垂了眼簾專心對付一隻雞翅膀。雞翅膀才吃了一口,便聽到江帆頗落寞的聲音,仿若自言自語:“他們天賦不錯,做的口味與你做的頗為相似,卻也只是相似。”
陳秋娘不知該說什麼,便繼續沉默,專心對付雞翅膀。江帆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才問:“他給了你當家主母的玉佩了麼?”
“給了。”陳秋娘回答。
“甚好。”他語氣依舊落寞。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只聽得杯盞碗筷輕微的碰撞聲。好一會兒,在陳秋娘正在品黃花菜湯的鹽多了些許時,江帆忽然來了一句:“北方交給我,你且放心。至於柴瑜,我會時刻盯著。”
“嗯。”陳秋娘還是低著頭吃東西,感動的淚卻已溼了眼,模糊了視線。這個少年從初遇開始,就一直在保護她,若說最初是因了張賜的託付去救她,後來卻便是不計得失全心守護。到如今,為了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便放下了江氏繼承人的位置,遠走北地讓張賜與她無北地的憂慮,而面對已經改變的柴瑜,認為可能為她帶來危險,他便選擇各種方式想要將他釘死在方寸之地。
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成全她的幸福。淚水終究滾落下來,滾入熱湯之中。
“你卻別狠不了心,柴瑜原本不是你瞧見的那樣好。他那樣的遭遇,自己的執念又頗深,得不到時,他絕對學不會成全。”江帆在短暫的沉默後,又來勸解她。
“嗯。”她竭力收斂的情緒,回答了一個字,還是有濃濃的鼻音,然後她看到江帆端杯的手一頓,隨後那一隻手抬起,將手中酒一飲而盡,哈哈一笑,說:“陳秋娘,是不是覺得哥太好了,後悔當初選張賜那小子了啊?”
他是打趣的語氣,她抹了淚,便回答:“你又淨胡說,亂打趣人。”
“我說的事實啊。你若後悔了,隨時來投奔我,哥這麼玉樹臨風,風流瀟灑,也不虧你的。”江帆這會兒倒是嘻嘻哈哈地說著些有的沒的。
陳秋娘面露笑容斜睨他,轉了話題說:“你且吃吧。還有糕點呢,想你跑馬來去,多累啊。”
“哎,我是劍聖啊,我祖輩都是武將,跑馬算基本功。”江帆很得意地說。
陳秋娘笑了,然後為他斟了一杯米酒,自己也滿上,倏然站起來,端起酒杯,鄭重其事地說:“秋娘敬江帆哥哥。道不盡的感謝。先乾為敬。”
她說完,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再來看江帆,他倒是愣愣的。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