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跪得太久的緣故,兩隻膝蓋也痛得厲害,稍微一動,便象針刺。
看他咬著唇皺著眉慢慢挪動雙腿,蘇杭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看他這種既脆弱又誘人的樣子。
“還好嗎?”
張寧低哼了一聲,不是對他的回答,純粹只是因為腿上的痠麻。蘇杭知道他難受,捏了一下他的腿,好心情地一把就把他抱了起來,放回炕上。
不知什麼時候滑落在地的大紅被子被撿起來抖了抖,重新蓋到張寧身上。蘇杭脫了衣服也鑽了進去,貼著張寧的背,一隻手在他腿上捏著,舒筋活血。
象他這樣的人,難得在性事後對床伴來一場溫柔地後戲,自己都覺得夠體貼的。輕言細語地問了一句:“好點沒有?”偏偏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欠奉,蘇杭半抬起頭一看,發現張寧眼睛閉著,可能累得不行,已經睡著了。
這個發現讓蘇杭挺沒趣的,有種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的感覺,捏了幾把便興味索然,漸漸停了手,抱著張寧朦朧地睡去。
等到他的呼吸變得綿長均勻,張寧睜開了眼睛。
他睡不著。這土炕太硬,抱著他的男人又象塊貼身膏藥。最關鍵的是,他心頭有事兒,所以明明覺得很疲倦,但就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反而還覺得難受。
側躺了一會兒張寧實在是躺不住了,撥開蘇杭的手臂想要起身。不想男人居然還有所感覺,半夢半醒間也把手一緊:“去哪?”
張寧瞥他一眼,胡亂找個藉口。
“……解手。”
這理由再正當不過,以至於蘇杭也只是嘟囔了一句‘快去快回’,便又抱著被子睡著了。
北方的春夜也象是冬天般的乾冷,冷冷月光如霜。本來在炕上還覺得熱,但此刻一出來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張寧下意識地裹緊了羽絨服。
他避著風,點了一支菸。
以前他不怎麼抽菸的,但自從和蘇杭在一起後,若沒有個麻醉的東西,哪裡過得出來。
仰望著清冷夜空,他緩慢而用力地噴出一口青煙,跟著出來的,還有心頭一些抑鬱。
今年過年時他回了一趟家,表兄結婚,指名要他擔任伴郎。
兒時的玩伴如今已要成家立業,為人夫甚至即將為人父,張寧怎會完全沒有一點感觸。而婚宴上幾乎所有的親友都這麼笑:“下一個就要輪到張寧了吧?”
當時張媽媽是這樣笑著答的:“他女朋友都還沒有,早得很!”
“以前那個呢?”
“早就分手了。”
是的,他這次回去,父母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問題。和肖萌萌分沒分手?蘇杭有沒有打擊報復?
頭一個問題張寧給了他們很肯定的答案。雖然他和肖萌萌沒有鑼對鑼鼓對鼓地當面說清楚,但分手這種事,其實不了了之的也多得很。反正兩人現在已完全沒有了聯絡。
張寧條件不錯,一聽說他現在單身,立刻就有親戚想給他介紹。事後張媽媽喜孜孜地問兒子的意見,張寧只能說:“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不用說得太明,父母也明白了。
雖然張寧沒向他們吐過什麼苦水,但父母仔細觀察了一番,還是能發現這小半年來,張寧的神情氣質很發生了一些變化。怎麼說呢,不象以前那麼開朗了。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抽菸時,說他沒有心事,誰信?
當父母的在背後悄悄討論了一番,當然他們無論如何也是猜不到張寧目前的處境的,只覺得張寧可能還是被穿小鞋了,工作上,不見得開心,偏偏又走不了,唉,也難怪目前沒心思來談戀愛。
張寧知道,父母希望他走一條普通正常的康莊大道,有一份好點的工作,談一個合適的女朋友,然後幾年後,結婚、生子。其實這也是他的心願,可是現階段他沒有條件來完成這個心願,他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等,等蘇杭主動放手!
雖然合同是三年,但或許要不了三年。目前雖然蘇杭興致正濃,可他要什麼樣的人沒有,說不定注意力很快就會被別的人吸引去,那他不就可以提前解放了嗎?
張寧有想過加速解放的過程,比如請一個紅牌少爺來勾引蘇杭。但這念頭只在腦子裡轉了轉就自己也覺得是發神經地放棄了。
紅牌少爺?
恐怕蘇杭認識的少爺遠遠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再說,倘若讓他知道自己在中間插了一手,只怕反而會弄巧成拙。就象剛開始時他也想過要偷偷刪除那些照片,結果事情敗露被蘇杭冷笑著道:“刪了我不會再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