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後來,我看到了“特凱爾”機場的牌子,這太過分了,他們要把我趕出柏林去。
我們下了車。媽媽一秒鐘也不離開我,一直像剛下車那樣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腕。這時我說了這天晚上的第二句話:“請您放開我的手好嗎?”我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她放開了我,但仍舊停在伸手就可以抓住我的位置。卡洛斯斷後,也保持著警惕狀態。我更加萎靡不振。他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反正他們從我身上什麼也得不到。當母親拉著我朝寫有漢堡的通道走去時,我還是朝周圍瞥了一眼,看看有沒有辦法溜掉。但是我已經筋疲力盡,不能試一試了。
漢堡!真讓人喪氣。我有一個奶奶,一個嬸嬸,一個叔叔和一個表兄住在離漢堡50公里的村子裡。再也不是城裡人啦。他們的房子維護得如此完美無缺,真讓人作嘔。地上連個灰塵顆粒都沒有。有一天,我光著腳在地上走了幾個小時,晚上,我連腳都不用洗,可見有多麼乾淨。
在飛機裡的時候,我裝作專心致志地看我的恐怖小說,實際上我也真的看了幾頁。媽媽一直像條魚一樣一言不發,她甚至都沒告訴我,我們要到哪裡去。當空中小姐開始那一套慣常的花言巧語時——您的旅途愉快……希望儘快地再次為您服務,等等——我發現媽媽哭了。接著,她開始說話,用機關槍的速度。她一直是為我好。最近,她總是夢見了我死在了公共廁所裡,四腳抽搐,到處是血。是讓個毒品販子害死的,而警察通知她去認領屍體。
我總是覺得媽媽有心理玄學方面的特殊才能。假如某天晚上她對我說:“孩子,不要出門,我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這時,就會發生某些意外:在一次緊急搜查中被抓住啦,上當受騙啦,一件討人嫌的事故啦,等等。聽她述說她的夢境,我馬上想到了比科,他的威脅,和他的那些充當保護人的地痞朋友。可能這回是媽媽救了我的命,我不讓自己想得太遠。自從我錯過了出去的機會,我就不再思索了。
我的嬸嬸在機場迎接我們。我們和媽媽一起吃午飯,因為她要乘下一個航班回柏林。我想要一瓶“弗羅裡達男子酒”,可是在這個豪華級的飯店裡卻沒有這種牌子的汽水。雖然我渴得要命,可是我什麼也沒喝。
我媽媽和嬸嬸給我上了一大堂課。她們二位在半個小時之中,為我描繪了今後年代中我的生活計劃:上學,交新的朋友,學會某種有益的技能,然後帶著職業教育證書回柏林去。這並不複雜。媽媽流著淚向我們告別,而我,我剋制住自己不去受影響。
母親的訴說
白天真難過。我剋制著自己,緊張得快要裂開了。從飛機場回來的路上,我終於能夠流淚了。我又難過又心安:難過的是克麗斯蒂娜離開了我,放心的是終於讓她從海洛因中脫身了。
這一次,我肯定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戒毒中心的失敗教訓使我覺得,惟一的辦法是把克麗斯蒂娜帶到弄不到海洛因的地方去。這是使她活下去僅有的機會了。當她父親把她領到他那去後,這給了我一點時間進行判斷,我得到的結論是,只要她留在柏林,她就算完了。我的前夫多次向我保證她會戒毒,我根本不相信。很久以來我就為克麗斯蒂娜的生命擔憂,但我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糟。而在巴普西死後,我就沒有一分鐘的平靜。
我知道片刻都不能等,馬上就得把克麗斯蒂娜送到我自己家中去,但她父親不同意。因為克麗斯蒂娜正生活在他的屋頂下面,他就取得了對她暫時的監護權。我說服不了他,他不能理解我。可能他沒有我的經驗,也可能他不願承認他的失敗。
這時,我收到了克麗斯蒂娜因觸犯麻醉品法而被控告的通知,這是反麻醉品警察署的西剋夫人打電話告訴我的。依她之見,我沒有什麼自責的:“怎麼辦呢?誰要想注射,他就注射——每個吸毒者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她知道很多吸毒者都像克麗斯帝娜一樣,出身於正派的家庭,卻出庭受審。她勸告我,不必自尋煩惱。
當看到為指控克麗斯蒂娜而收集的罪證中有一小包在她房間中找到的海洛因時,我被刺傷了。這是我找到的,在瘋狂中我把這個用電話告訴了西剋夫人。她請求我——虛偽!——給她寄去進行化驗,我當然沒有想到我的這個發現有朝一日會用來指控自己的女兒。這個西剋夫人還向我說:“別寫郵寄者的姓名,這樣,別人就證明不了什麼了。”
我認為,因為用毒成癮便對像克麗斯蒂娜那樣的年輕人進行審判是不公正的。克麗斯蒂娜沒傷害過別人,她不過是自我毀滅而已,誰能審判她?更不用說誰都知道監獄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