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頡一聽便知這是要胡颯背黑鍋了,雖不知江染為何忽然對江欒如此狠心,畢竟這一舉動倒是對江一望有利無弊,犧牲區區一個胡颯,實在不值一提,當下冷眼旁觀,並不出聲。
胡颯如何不知這裡頭的關竅,只是此功一成,足以封將拜相,縱有風險,亦仍值得一搏。何況既已領命到此,亦早已別無退路,他心下卻也自有打算,預備生擒江欒,此後是殺是留便由江一望去頭疼,他卻不做這殺人的刀。如此想著,便不猶豫,說道:“區區衛昭,怎敢勞動公主,末將定不辱命,請公主放心。”
李燼之剛寫好回信讓鴿子帶走,忽神色一動,一個翻身輕巧地攀上屋頂,凝目向山下望了片刻,又跳下來回進屋內,說道:“上山了。”
衛昭微微一訝,陰沉著臉道:“居然這麼快,哼,我道江染對她哥哥怎麼也有些感情,原來高看了她!”
李燼之道:“來的只有一兩千,想必就是容府那隊先鋒,江染倒應未動。”
衛昭冷哼道:“容府的人來做什麼,她豈會不知。她雖未動,可殺人的刀已交到別人手裡了!”
李燼之默然片刻,沉吟道:“江染不應如此,不知是否另有打算。”又搖搖頭道,“眼下也顧不上,一路上山並無險阻,半個時辰也便到了,衛大人的人馬恐怕還趕不過來。”
衛昭面色亦頗凝重,點頭道:“他們是想擒賊擒王。我的人就算到了,江染的人也還在下面堵著,一時只怕上不來。這兩千先鋒,只能憑院內人先扛著。”
李燼之低頭思忖片刻,說道:“不妥。”
衛昭冷然笑道:“我亦知道不妥,只是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好在簡居通尚算耿直,會聽皇上吩咐,裘之德又心中有鬼,不敢違抗我,院內這一大幫奇技樞士,我們應當還差遣得動。”
李燼之默然片刻,問道:“皇上……如今是何情形?若當真鬥起來,必少不了他配合,他這裡可不能出岔子。”
衛昭嗤笑一聲道:“這個放心,皇上什麼都依我,這回也只道是來散心祈福,外頭髮生什麼,他一無所知。待人打上山,他自是視作判逆,決不會壞事。”
李燼之想了想,仍是搖頭道:“樞教勢力根脈甚深,一旦牽扯進刀兵之爭,只怕麻煩源源不斷。何況樞士雖修樞術,到底不是用於與人爭勝,更遑論殺人。若正面相拼,院內幾百樞士絕難抵得住兩千精銳列陣衝擊,能不能撐上兩個時辰都未可知。”
衛昭垂著眼,低聲道:“有兩個時辰也便夠了。楊家的令牌已送到,石壁並不厚,只要人手充足,兩個時辰足以挖通。”
“不錯。”李燼之微微笑道,“咱們並不求勝,不過拖上幾個時辰,不必搞得血流成河,當有更穩妥的方法。”
衛昭看他顯是有所打算,便問:“李將軍有何提議?”
李燼之不答,卻先問道:“大人先前說備了無相士在此?”
“不錯。”衛昭眼神一動,“李將軍是想玩金蟬脫殼?可無相士功力再高,死後自復原貌,因此屍體必得毀去,決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若由他扮作我引開追兵,自是凶多吉少,咱們又要如何既讓人看著他死,又及時毀去屍身?”
李燼之卻搖頭道:“區區一人,引開兩千追兵談何容易,更遑論拖上幾個時辰。何況江欒還在院內,他們還是要進來。我的意思,並不是要他扮大人,而是扮往事。”
衛昭一訝,沉吟道:“往事……”
“不錯。”李燼之笑道,“她雖未來,總也該為你這大哥哥出點力。”
衛昭狐疑地瞟著他,問道:“你莫非指望單憑一個假往事,便嚇得兩千精銳不敢動彈?”
“大人不相信她有這能耐?”李燼之眼中閃著光,似頗引以為豪,“別家倒還罷了,若是容府兵士,在她跟前沒有不低頭的。若發現往事己到,要他們就此退兵雖是不能,但阻上一陣不敢強衝卻並不難。”
衛昭聽他說得篤定,也不由笑起來,說道:“真有如此厲害?只是那無相士本身品級並不甚高,只是日日夜夜學我,扮我固是足可亂真,扮別人卻未必在行。往事他跟在我身邊遠遠見過幾面,只是畢竟未有接觸,恐難惟妙惟肖。”
“這個無妨。”李燼之道,“他們到時天也不過蒙蒙亮,穿上軍服鎧甲,又隔得遠,來的這個胡颯與她也並不甚熟,我再教他幾句話,一時半刻絕不至露餡。”
衛昭雖不似他這般信心十足,卻也覺不妨一試,畢竟好過全然依靠並不站在自己這邊的樞教。略一盤算,便道:“既如此,我這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