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落微微笑道:“好,我也許久未見他倆了。”
秋往事本欲問她過得可好,到口又覺無趣,悶悶不語。兩人又陷入一片沉默。終究還是王落輕聲一笑,舉起茶盞敬道:“還未恭喜七妹。”
秋往事更覺尷尬,苦笑道:“四姐別這麼說。”
王落輕輕搖頭道:“你不必介意,你同五弟,都是我帶入容府,若無你二人,容府雖未必有今日之敗,卻也未必有當日之盛。容府自朝不保夕的累卵之勢,而能在裴初朝廷威迫之下不僅不垮,反而日益壯大,五弟付出的心力,未必比一望少;你也是出生入死,才有今日聲望。這容府,本有一半是你們的,雖說到頭來分道揚鑣,也只是各憑本事,怨不得人。只要終還得天下太平,便已是不枉了當初一場意氣。”
秋往事感覺到她的真誠,心下一酸,動容道:“四姐,無論發生什麼,你總是我們的四姐。”
王落微微一笑,遲疑著問道:“一望如何?”
秋往事對江一望實在有氣,聲音便也冷了下來,說道:“五哥復位後我亦未見過他,不知詳細,不過五哥不是他,總不會做得太絕。”
一語既出又覺說得太重,正吱唔著想圓話,卻聽王落輕嘆道:“我也知道,若一望得勢,你同五弟未必有生路,可若五弟得勢,卻多半不會趕盡殺絕。一望未必當真無情,只是有些地方確實做得太過,當日我同定楚被困燎邦,容府兵近在咫尺不來相救,最後還是五弟涉險解圍,我也不是不心寒。因此究竟如何才是最好,我早已不知道了,也早已決定不管。”
秋往事見她似當真已看淡了,便也不再顧忌,問道:“四姐對未然瞭解多少?”
王落一愣,問道:“未然?怎忽地問起她?”
秋往事見她顯然並不知情,不由嘆道:“你可知道,容王最終敗陣,她起了大作用。”
王落一訝,奇道:“她?怎會?她惹禍了?”
秋往事搖頭道:“她不是惹禍,她是處心積慮。看來容王連四姐也瞞著,她是天樞,已能讀心,暗中做了許多動作,只可惜心不向著容王,容王本欲借她算人,結果反算了自己。”說著將江未然一路行徑大略一說,只略去了她並非容王親女一節。
王落聽得愕然無語,半晌才道:“天,未然,她……我……”
秋往事問道:“四姐可知當日她娘與王爺究竟是何情形,為何她對你二人有如此深的恨意?”
王落黯然低嘆道:“當日之事,五弟阿宿也都知道,我們對江栩雖無惡意,但有所虧欠卻是事實,未然要以此怨恨,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秋往事見她顯然亦無頭緒,只得暫且擱過一邊,抿了口茶,抬頭打量著屋子,說道:“原來王家在濟城也有產業,我還道都在南邊。”
王落微微一怔,旋即道:“哦,你說這藥鋪,這不是王家的,不過借用而已。”
秋往事訝道:“可這名字……”
王落笑道:“果然因此誤會。落河源頭水,宿海彼端藥,本是醫家慣語,我同阿宿的名字亦是自此而出,這家鋪名想必也是同源,可不是因我二人而起。”
秋往事微微蹙眉,沉吟不語。王落只道她不信,心中暗歎,說道:“往事,若這藥鋪果是王家所開,恐怕我這會兒也不能來此開診。”
秋往事也知既容她來此,必定查過背景,卻又不信真是巧合,便問:“那四姐可知是誰的?可是楊家?”
王落想了想道:“如今世道亂,要開家貨色齊全的藥鋪,沒幾分根底是不成的。譬如南邊凡叫得上字號的藥鋪,多多少少與我王家有關,北邊零碎些,也因此常有藥品不足之事,可若說有哪一家較具規模,那確實便是楊家。”
“果然。”秋往事咬牙道,“融洲、涼洲、清明,爪子伸得可真長。”
王落不明所以,問道:“怎了?”
“沒事。”秋往事搖頭,又問,“濟城除了這兒,可還有其他藥鋪?”
王落約略猜到她要說什麼,便道:“還有幾間老鋪。這回的義診,是這家的掌櫃主動找宋將軍聯絡的,宋將軍看我閒著無事,永安也大局已定,便答應了。”
秋往事心下一凜,沉聲道:“果然不對。”
話音未落,忽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但聽門外有人道:“王妃,外頭有急患,是否出來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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