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聽他愈扯愈是不著邊際,儘管此舉無疑對她有利,卻不知為何高興不起來,反覺說不出的抗拒,還未聽完便忍不住搖頭道:“皇兄,如此不妥。”
江欒正說得興起,忽被她潑了冷水,不由愣了愣,半晌方問:“如何不妥?”
秋往事心下亂作一團,原也不過脫口而出,只得隨口扯道:“我並非皇室,與江家先祖血脈不和,如何能合得上樞。”
江欒微微一怔,旋即撫掌笑道:“妹妹,你是糊塗了,合樞原便是納外人入本族時所用儀式,既是外人,血脈如何能和?只需他們接納,便自能合得上樞。”
秋往事見他一心要引她入皇室,只覺陣陣煩躁,自己也不知何故,只一徑搖頭道:“江家先祖如何能接納我?我可是要謀他們子孫的江山!”
江欒胸有成竹地一笑,答道:“妹妹忘了,我的血也融在祖樞之內,別人不納你,我還能不納你?”
秋往事不住搖頭,問道:“皇兄可曾想過,你若非江家人,為何你的血能融入江家祖樞?”
江欒似有些不屑地輕哼一聲道:“我娘總是江家媳婦,我又生為神子,江家那幫利慾薰心的老匹夫能接受又有何奇怪。”頓一頓又神秘地笑起來,壓低聲音道,“為防萬一,我也已挑好了人我士隨行,若老匹夫真不納你,咱們用強便是。”
秋往事見他如此一廂情願,顯然已鑽入牛角轉不出來,實在哭笑不得,只得道:“祖樞自是在風都,咱們相隔千里,就算要合,也得等遷回風都後再慢慢打算,不必急在一時。”
“如何能不急。”江欒微微皺眉,似是觸到心事,半晌不語,許久才搖搖頭道,“你什麼也不必操心,自有皇兄安排,過幾日,等衛卿身體好了,咱們便上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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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怔了怔,問道:“衛大人?此事衛大人知道?”
“自然。”江欒點點頭,撫著桌沿,輕嘆道,“唉,我的心事,也只能同衛卿商量。阿染雖好,畢竟與我只得一半血脈相連,開口閉口皆是朝廷社稷、江家基業,此事斷不能讓她知曉。”
秋往事聽得衛昭也知,猜想甚或是他出的主意,趁江欒孤身去風都,只怕便要挾他為質,同時在永安興變,那時再由她出面收拾大局,無論以永寧太子或扶風公主之名,皆可以正統之姿順理成章接掌朝廷。想到此處,再看江欒滿臉熱切,愈覺他孤零零一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卻不知身邊根本無一個真心相待之人,比之自幼隱姓埋名苦心孤詣的李燼之,又更是另一番悽慘。雖合樞自是於己有利,心中卻覺對江欒未免太過不公,不由躊躇起來。
江欒見她不出聲,料她還有疑慮,想來想去又不知何處需要發愁,便問:“往事你擔心什麼?可是怕將來繼了位,李卿成了你的臣子會不高興麼?”
秋往事倒未想到這一層,愣了愣,問道:“皇兄真要讓我繼位?”
“自然。”江欒理所當然地點頭笑道,“若不繼位,何必合樞。”
秋往事聽得這等改換江山的大事被他如此輕巧地說出,不由啼笑皆非,半晌才道:“皇兄年紀尚輕,何必現在便考慮傳位之事。”
江欒微微皺眉,露出厭煩之色,揮揮手道:“這個皇帝,我著實做得夠了,說句真話,這活也著實不是我做得了的。這江山被我坐成什麼樣子,你們瞧得見,我自也瞧得見,雖說江家的江山,如何破碎我也不心疼,只是成日裡對著這一攤烏煙瘴氣,到底憋悶得很。我本無心帝位,是江洵老兒迫我至此,這些年下來早已厭棄,只是不甘心將天下白白還給江家,這才日日苦挨。終於天不負我,讓我找到你,你如此能幹,連裴初那奸賊都被你打得抬不起頭,便自己搶想來也能搶得天下,這才是我葉家子女,江山交給你,正是再合適不過。”
秋往事越聽越是無言以對,猶豫半晌,實在忍不住,說道:“皇兄,你就當真如此確定自己是葉家人?”
江欒愣了愣,皺眉看著她,似是有些生氣,沉聲道:“往事,你至今還對此點存疑?”說著抬起左臂撩開衣袖,露出腕上赤紅的火焰紋跡,眼中又露出自豪之色,說道,“這神子印記,天下莫非還有第二家有?”
秋往事看他腕上印記形狀雖似,卻色澤黯淡,毫無鮮活之感,一瞬間幾乎想讓他瞧瞧自己手上的真品,以砸醒他這一場莫名的幻夢,終究仍是忍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