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遠去,回頭有些疑惑地望向秋隨風,問道:“姐姐,你同娘收拾過食髓網?什麼時候的事?”
“我瞎說的。”秋隨風眨眨眼,“不快些將他騙走,怕多生事端。”
秋往事聽她語音有些低呀,只道她擔心,當即拍拍胸口道:“放心,就算你不知道如何收拾,我也做得來,只消隔得遠遠的拿衣服一裹,挖坑埋了便是。”
“我也這樣想。”秋隨風點點頭,倚著棵小樹環膝坐下,聲調聽來有些懶洋洋,似是倦了,“我也幫不上什麼,便交給你了,小心些。快些弄完,還有別的事要你做。”
秋往事正脫下外衫摩拳擦掌地預備動手,聞言回頭問道:“還有什麼事?”
秋隨風微微一笑,下巴擱在膝上,輕聲道:“待做完了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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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看看洞口扯裂的絲網,被風吹得飄搖不定,隨時可能落下,知道耽擱不得,立刻動手,先跑至遠處深深刨了個坑,又脫下外袍隔空送至洞口,由下往上飛快一兜,將絲網裹卷在內,嚴嚴實實團了幾團。
一股腦兒做完,她才鬆了口氣,料想雖有些零碎斷絲散落在外,可斷了與母蟲聯絡之後又不得血肉滋養,必定存活不了多久,眼下也無法收拾,便只得隨它去了。
布包之內鼓鼓囊囊,不知多少齒爪在抓撓齧咬,沒頭沒腦地扭動掙扎。秋往事只覺渾身發癢,想想包內之物,更是頭皮發麻,忙不迭地將布包扔進坑裡,人站得遠遠,隔空將先前挖出的土推入,待堆得高高隆起,才走過去用力踏實,又疊上許多石塊,壓得無一絲縫隙才算滿意。
一番忙完,天已有些矇矇亮,她又是緊張又是使力,著實有些疲憊,也顧不得泥濘,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片刻,問道:“姐姐,這樣可成了?不然待雨停了再點把火燒一燒?”
等了半晌不聞迴音,她微覺訝異,喚道:“姐姐?”回頭看去,見秋隨風仍是坐在樹下,臉埋在膝間,似是睡著。秋往事料她累了,見她的斗笠歪在一邊,半邊身子皆被雨淋著,頓時皺眉嘟囔一聲,起身跑過去,推推她肩膀道:“姐姐,別在這兒睡,快起來……”才剛推上她,卻覺她身體軟綿綿的,似是虛不受力,應手向邊上倒去。她嚇了一跳,低呼一聲,慌忙扶住,想看她出了什麼事,一時卻怔怔地不知從何處下手。呆了片刻,忽醒過神,立刻拉起她手看她腕上靈樞。
尚未瞧出名堂,秋隨風卻似被驚醒,肩頭輕輕一動,緩緩抬起頭,眨眨眼,似還有些迷糊。秋往事見她醒了,大大出了口氣,急聲問道:“姐姐,你怎麼了?累了還是病了?”見她似有些發懵懵然,便拉過她手腕將靈樞湊到她面前,說道,“姐姐,你快看看,是不是有些風氣不暢?”
秋隨風見到靈樞,眼中才漸漸清明起來,勉強抬了抬手腕,說道:“你瞧,這樞痕支脈斷續,的確是風氣不暢之相,可是主幹色薄,為火靈不旺,形瘦,為水體不振,邊緣毛糙,為塵底不實。水火不濟,自然風氣不起,因此莫看支脈斷續得厲害,其實根源並不在風,而在水火兩傷。”
她聲氣甚弱,秋往事好半晌才聽她慢騰騰軟綿綿地說完,也未全然明白,只急道:“這豈不是好嚴重?”
“是有些重。”秋隨風皺了皺眉,低低呻吟一聲,“這食髓,比《東疆百障錄》內寫得還厲害些,不知是記載不確,還是隔了二十餘年,釋盧養蠱術又精進了。”
秋往事大吃一驚,面色陡變,失聲呼道:“食髓?!你、你沾上了?!”
秋隨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點頭道:“先前出洞時不小心沾上一點。”說著皺起眉,輕嘆道,“我明明瞧準了碰不上的,哪知拉阿廷回來時他袖口掛著一些,不知怎地一甩便落了一根到我頸子裡。《百障錄》還說食髓網質粘易付,沾上衣物便難脫落,分明有誤,這不一甩便落了。唉,娘說書中所言亦不可盡信,需親身驗證才可確知,今日可算是親身驗證了,只是,未免……疼了些。”
秋往事聽她說到一半時,已慌忙拉開她領口向內望去,一看之下便倒抽一口涼氣,只見她後頸沿著左肩直到脊背,蜿蜒著一串十來個駭人的血泡,每個皆有拇指蓋大小,撐得鼓鼓,皮繃得極薄,隱隱可見其下血肉翻騰,似有什麼在不停攪動。血泡間有一根極細的血線相連,色澤濃淡不一,幾段深紅近黑,又幾段鮮亮如透。
秋往事渾身發寒,